朝夕這是怎麼了?她突然提起汪直,莫不成她的留下還與汪直有關?可在沈瓷的印象中,這兩人並不熟絡,難道還有什麼隱情?
沈瓷琢磨不透,推門出去尋小王爺。當下要緊的事,還是要盡力勸朝夕與他們一同回江西,這樣才較為安全。
「小王爺,朝夕打算不隨我們離開,自己留在京城。」沈瓷入了朱見濂的房間,道:「我擔心她的安全,又怕她意氣用事,能不能在臨行前派兩個人盯住她,免得她再亂跑?」
朱見濂聽了,卻並不驚訝,蒼雲山上,衛朝夕對楊福的袒護已是明晰,做出這等決定,並不意外。朱見濂對此早有預料,平靜道:「她若是執意想留,我們也攔不住,便讓她留下吧。」
沈瓷頓感意外,皺眉道:「這京城還有什麼值得她留下的,你怎會放任她如此?再者,她留下了,你同衛老爺如何交代?」
朱見濂嘆息一聲:「我也想讓她同我們一起走,但是,只怕她自己不甘心,不願意走。」
這話與方才衛朝夕告訴她的如出一轍,沈瓷思忖片刻,抬起頭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她試探著問:「難道……朝夕在京城,有喜歡的人了?」
朱見濂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是誰?」
「我不知道。」朱見濂快速撇開話題,又道:「衛朝夕怎麼來的京城,你我都知道。若是她真的想留下,你就算把她強行帶到車上,中間偷個縫她也能溜回來,沒用的。我們總不可能把她五花大綁在車上吧?」
沈瓷想想,也覺得衛朝夕若是倔起來,自己也攔不住:「那怎麼辦?把她一個人放在這兒,我不放心。」
「依我看,若是能勸她離開,自然是好。若是不能,我留下兩個護衛保護她,若是她之後想回江西,路上也能安全些。」
沈瓷想了想,點頭道:「如今之計,也只能這樣了。我再想辦法勸勸她,最好的法子,還是先將她安然無恙帶回江西。」
朱見濂上前,將她皺起的眉頭撫平:「別光想著她,眼下我更擔心的是你。」
沈瓷搖頭輕笑:「我還能有什麼事,皇上的任命都下來了,總不至於還有什麼差錯。」
她笑容中藏著一絲不易覺察的苦澀,嘴角扯了扯,有些僵硬,朱見濂敏銳地覺察到了,卻沒說,只輕輕抱了抱她,情緒沉澱在心底。
過了好一會兒,朱見濂才放開沈瓷:「好了,去吧,再過一日便要離京,別漏了什麼東西。」
沈瓷的神思仍有些飄忽,點點頭,被朱見濂送回了房間。靜坐半晌,隱隱有一個念頭冒了出來,卻只是一閃而過。從前多次和衛朝夕相處時,她都是欲言又止,當初衛朝夕被攪入妖狐夜出一案,真的只是偶然嗎?
念及此,沈瓷再坐不住,起身趕往衛朝夕的房間。
哪知推開門,一個人影都沒有,只剩下飄飄蕩蕩的簾幕,在空中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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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朝夕與沈瓷道別後,擔心會被阻攔,慌忙回屋拾掇了重要的東西,沒來得及整理好,便一團抱著跑了出去。
她要去找楊福,可楊福如今在哪裡呢?從前簡陋的小屋早已空空蕩蕩,兩人唯一的相會之所已是人去樓空。
她雖然不明白前因後果的關聯,卻也清楚,那個她所熟識的楊福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世人眼中的汪直。
汪直又住在哪裡呢?或許她在離開之前,應該問一問沈瓷,可眼下她不能回去。或者,她害怕只要自己一回去,那已經下定的決心便會潰然崩塌,她怕自己承受不了這決定帶來的後果。
既然西廠提督時常入宮,那便在宮門不遠處等他吧,一天,兩天,總能等到他。
這樣想著,衛朝夕便默默守在了宮門不遠處。也虧得她運氣好,楊福從皇上的書房退下後,又去了西廠,因此衛朝夕不過等了二三個時辰,便瞧見了騎馬出宮的楊福。
此時的楊福,仿佛已經變了一個人。經歷了初次面聖的慌張,他已慢慢找到了幾絲當初訓練時的感覺,尤其是方才在西廠走的一遭,看著跪地請安的宦者,這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便竄了上來。
若是再面聖一次,他相信自己的表現必定會比方才自然許多。
下巴揚起
149緘默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