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與金屬間碰撞、交鋒,發出刺耳的鳴聲。
「原來如此嗎」
新一回合結束。在稍作修整的一個空檔,忱星調整了握刀的姿勢,口中喃喃自語。
「你明白了什麼?說來聽聽。」
她的對手,是一個一般人難以想像,卻在得知後又覺得合情合理的傢伙。他正站在高高的枝頭上,輕鬆地檢查劍刃。這棵樹一片葉子也沒有了,扭曲的枝丫張牙舞爪。天上下著小雪,樹枝間已經覆了薄薄的一層白色。在他落在上面時,並未驚起一片雪花。
「無法確定,這株植物,是否是有毒的,它的毒又是否害人就在尚未開枝散葉時將其連根拔起。似乎,是一種不那麼常見,卻仿佛合理的做派。」
「是啊。不過我得澄清一下這姑且算是,我個人的舉動?嗯,算是。」
朽月君的雙指掠過劍身,薄如蟬翼的雙刃劍泛起一絲寒光。這光分明是紅色的,卻令人覺得陰冷無比,與這樣寂靜的雪境竟有幾分相配。忱星站直了身子,平靜地望著他。
「猜得出來。六道無常之中,個個都是善良到有些噁心的好人,獨你一個妖怪格格不入。想必你從什麼渠道,得知了一部分人的打算,再直接殺到我面前來。」
「不愧是活了幾百歲的人吶,比一些妖怪壽命更久,腦袋也更靈光。加之你的身手確實不錯,能活到現在,的確不是什麼僥倖。但你說的有一點,我十分認同——的確,那都是群善良到令人有些噁心的好人。所以我才與他們合不來吶。」
「解決問題,只是你的幌子。」忱星如此評價,「我知道你,想得到什麼。」
「那不如你直接給我?」
「目的何在?」
「我若告訴你,你會將那東西老老實實地交到我手裡嗎?」
「戰。」
忱星的回答乾脆利落,而朽月君也沒有片刻猶豫。他從枝頭一躍而下,一瞬的力道將整棵樹的雪都撼動了。雪花紛紛揚揚,像是將蓋在樹上的銀紗揭了下來。在這漫天白色的布景前,紅色的影子疾電般刺向忱星。她揚起刀橫在面前,結結實實地承受了這一擊。
幾番你來我往過後,忱星已經很明確地意識到,朽月君在以對兵器造成最大磨損的方式戰鬥。想來也不難解釋。一個妖怪,怎麼會用江湖俠客的方式解決問題?除非這麼做,是能達到目的最有效的手段。不過妖術與法術的對決,忱星也並不擔憂便是。
紫銅材質的環首刀實在不適用於戰鬥,它本是作為祭器所打造的。儘管她以法力鍍在了刀刃之上,但朽月君的交鋒手法也一直在破她的局。這看似是一場冷兵器間的對決,其內核與本質又是一場鬥法。
「根據一些情報我知道你的刀很特別。」朽月君的目光如冬日的烈火般灼熱。他的視線始終緊盯著忱星的刀刃,片刻也不曾離開。「它不斷地吸收力量,而你可以將它在恰好的時候釋放出去。只是不知這紫銅的材質怕不怕地獄火的淬鍊呢?」
「你可以試試。」
忱星沒有絲毫畏懼。
「啊——就是這桀驁不馴的樣子,總讓人覺得討厭。越是不屈不撓的什麼東西,就越想讓人把它折斷不是嗎?」
業·劫不是一把適合戰鬥的刀,至少不適合硬碰硬。恰好,他沒有這個打算。這場戰鬥仍以尋常人看不破的方式進行著。朽月君的算盤很好看穿,他想要將紫銅環首刀徹底破壞,使它失去效用,再以法術與她決一勝負。
忱星很明白,這玩世不恭的無常鬼怕是打起了琉璃心的主意。但為什麼?又為什麼是現在?在過去,她還沒有如今這般能耐的時候,他應當有很多合適的時機得到它。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了,發生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而朽月君勢必準備添一把火。
琉璃心最重要的作用是淨化。他一個妖怪,需要淨化什麼?
或許不是他自己需要,而是為別人準備的?
這場戰鬥不知會持續多久。比起什麼心機手段,好像只是一種單純的實力的對決。這實在不像朽月君的作風,不過目前來看,他的確樂在其中。他很中意這柄特殊的劍,自他得手之日,便為它精進劍術。很難說對妖怪而言這是一種什麼性質的舉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