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因為其全進士來源的珍稀,以及負責經筵,能夠時常見到皇帝的便利性,讓人往往會忽略這種品階上的不足。
像是江淵剛剛所說的劉定之,陳文,李紹這幾個,也都是翰林院當中的老人,但是,他們基本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埋頭書卷。
從資歷上而言,他們基本上都是正統初年的進士出身,通過館選成為庶吉士,然後在散館之後留在了翰林院當中任職,一步一個腳印,走的很踏實。
其中,劉定之,陳文,本就已經是侍讀學士,李紹則是侍講學士,三人在翰林院中,負責各種講學,編書之事,在人才濟濟的翰林院中,才學也是首屈一指。
但是,他們最大的缺點,就是太過專注於學術了,毫無要參與朝政的意願。
江淵說的還算委婉的,可實際上的意思,就是這幾個人都不堪大任,所以,到了最後,這翰林院的擔子,還是要落在杜寧的身上。
從出身上講,杜寧是宣德朝的榜眼,初入仕時便授翰林編修,從資歷上講,杜寧雖然沒有做過翰林學士,但是,他也一步步在翰林院做到了侍讀學士,並曾經和當時的內閣大臣高谷一起主持過會試,在清流一脈當中的聲望是很高的。
除此之外,在實務一道上,杜寧也是一把好手,被外放到六部之後,屢受讚譽,其後受命接任大理寺卿,更是將一眾刑案打理的井井有條。
要知道,前段時間,刑部整理陳年舊案,固然效率極高,但是,金濂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些,和杜寧掌管的大理寺全力配合是分不開的。
所以,在這個時候,給杜寺卿「加加擔子」,也是分所應當的。
然而,聽完了這番話之後,陳循的眉頭卻皺了起來,右手輕輕的敲了敲桌案,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道。
「劉定之他們幾個,確實不宜執掌院事,的確,若論才學,他們幾個都是一等一的,但是,翰林學士負責的事務繁雜,而且……」
說著話,陳老尚書瞥了一眼對面的江淵二人,讓他們頓時心虛的低了低頭。
「總之,他們幾個的性格,的確應付不來,還是專心教導庶吉士的好,但是,讓宗謐兼管院事,也非上上之選。」
宗謐是杜寧的字,聞聽陳循此言,杜寧的臉色有些著急,道。
「老師,這是為何?」
陳循嘆了口氣,心情有些複雜。
他當然知道杜寧在想什麼,事實上,杜寧的仕途,看似順風順水,但是,卻也過的有些憋屈,總是差那麼一口氣。
當初會試的時候,他的試卷和馬愉程度在伯仲之間,但是到了最後,馬愉以微弱的優勢取走了狀元,杜寧只能屈居榜眼。
隨後,進了翰林院,他一步步走的紮實,但是,總是落後人半步,好不容易,熬死了馬愉,距離翰林學士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又因為朝廷缺人,被外調入了部院當中。
沒能成為掌院學士,是杜寧一直以來的遺憾。
而且,還有一點很重要的就是,無論是陳循自己,還是曾經坐鎮清流的高谷,都是掌院學士出身,杜寧身為年輕一代的中堅力量,最多卻只做到了侍讀學士,從資歷上來講,是稍顯不足的。
儘管陳循並不在意這一點,但是對於杜寧來說,這或許是一道很難邁過去的坎。
因此,沉吟片刻,陳循還是張口解釋道。
「過往之時,翰林學士往往入閣為大學士,而後加侍郎,尚書之銜,因此,掌院學士清貴。」
「但是如今,自從老夫之後,再無翰林學士入閣,如果說內閣滿員也就罷了,可內閣空缺許久,蕭鎡此人也是天子一手提拔起來的,即便如此,數次增補閣臣,天子都沒有讓蕭鎡入閣,只能說明,他老人家並無此打算。」
「所以,如今的翰林學士,已然是大不如前了,儘管以你我眼光看來,劉定之等人不適合擔任掌院,但恐怕在陛下心中,如果要選,定是覺得他們要比宗謐你更為合適。」
「更何況,大理寺卿再怎麼說,也是九卿之一,雖不比七卿顯貴,但是,分心去掌區區五品翰林院事,也並不妥當,陛下恐怕不會答應的。」
杜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