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張了張口,但是卻沒有說話,反倒是一旁的江淵搖了搖頭,道。
「陳師此言差矣,翰林院如今確有式微之勢,但那是因為蕭鎡上任之後,胡亂折騰,學生相信,若是換了杜兄前去,定能重振旗鼓,讓翰林院重新取得陛下的信任。」
「何況,杜兄這段時日,在大理寺當中兢兢業業,有口皆碑,這一點陳師您是知道的,即便陛下不同意讓杜兄入閣,但是,兼掌翰林院事,總是不過分的。」
「這也是為了朝廷考量,讓新科進士們,在翰林院中,能夠得到最好的教導,日後好為朝廷出力,更是為我清流一脈考慮,請陳師三思!」
陳循畢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這話看似是在為杜寧說話,但是,江淵這麼一說,陳循立刻就覺得不對。
他盯著江淵看了半晌,隨後忽然問道。
「定庵,方才老夫剛問你之時,你說是因為蕭鎡有門戶之見,打壓翰林院中現在的庶吉士,你覺得他有失公允,所以才設計如此,可對?」
江淵沒想到,陳循忽然又轉回了這個話題,眼下並無旁人,因此,他遲疑了片刻,倒也沒有否認,點了點頭。
然而,接下來,陳循卻眯起眼睛,繼續問道。」可是,這畢竟是殿試,朝廷的掄才大典,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你就不怕萬一出了什麼差錯,將事情鬧大了,最後難以收拾嗎?」
「方才你說,即便陛下未曾發現異常,你也會主動將柯潛和程宗試卷呈上,可是,這兩份試卷本就是你判的,若是你主動呈上,哪怕最終是蕭鎡下的定論,你也必然會被懷疑,這不合理。」
「更重要的是,你非弄險之人,如此作為,定有原因……」
「今日宗謐同你一起來,說明他知道此事,那除了宗謐之外,是否還有人知道此事,如果有的話,會是誰?」
這番話說的江淵額頭上冷汗直冒。
但是陳循卻並未注意,事實上,這番話他既是在問江淵,也是在問自己。
說話的同時,陳老大人也在捋順自己的思緒,因此,並不需要江淵回答,他便已經有了答案。
「是,王九皋?」
陳循的眸光一閃,輕輕吐出一個名字。
內閣首輔王翺,字九皋!
此話一出,杜寧也皺起了眉頭,不由望向了旁邊的江淵,顯然,這件事情,他也並不清楚。
然而,這麼一看之下,他便發現,江淵低垂著頭,一副心虛的樣子,明顯是被人說中了心事。
於是,陳循仿佛是在跟自己解釋,繼續道。
「雖然首輔和次輔不參與讀卷,但是,作為負責擬詔的內閣,他們必定是最早接觸到試卷和最終名單的人。」
「這一次,是天子在讀卷中發現了疏失,所以召集了老夫等人重新讀卷,雖然事情鬧大了,但是,還沒有到難以挽回的地步。」
「但是,如若天子已然在那十份當中點出了一甲前三名,結果發到了內閣才發現有失,那麼,蕭鎡要面臨的,可能就不是罷職待勘這麼簡單了。」
「欺君罔上之罪,被投入詔獄,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事!」
「如此,翰林學士的位置,就會被徹底給騰出來,而作為殿試的局外人,偏偏又是揭破殿試疏失的人,而且還是和翰林院聯繫最為密切的內閣首輔,在翰林學士的繼任者這一點上,王九皋便能有最大的發言權……」
說著話,陳循的思路越來越清晰,最後一句話說完,他重新將目光放在江淵的身上,開口道。
「定庵,老夫沒猜錯的話,即便是現如今出了意外的狀況下,王九皋舉薦你兼管翰林院事的奏疏,也該遞到陛下案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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