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輕聲說著,虞幼薇一邊觀察著戰行川的神色,她小心翼翼地揣測著他此刻的心情,同時也在不停地盤算著,接下來要怎麼說服他,不要再在這件事上找自己的麻煩。
她現在手中握著的最有利的一點就是,她是受害人,不管是戰勵暘也好,戰行川也罷,總歸是戰家的人做出了這種天怒人怨的事情。
就算戰行川因為她的污衊而怨恨她,他最應該恨的人也應該是戰勵暘,而不是她。
這麼一想,虞幼薇就顯得更加鎮定自若。
果然,戰行川的嘴唇嚅動了幾下,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他最終還是沒有開口。不僅如此,他臉上的殺意漸漸褪去,表情看起來也不像之前那麼恐怖了。
「就算你當年和我說了實話,我也不會因此而看輕你」
許久之後,他輕輕吐出一句話,語氣里充滿了無奈的味道。
虞幼薇看著他,轉過身去,將散落在地上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撿起來,重新擺放到原位。她的聲音很低,好像也在壓抑著某種情緒:「我說不出口,我沒有辦法告訴我的男朋友,我被他的爸爸給侮辱了事情一旦傳出去,他們會說得多麼難聽,不用猜我也知道。坦白說,當時我真的好恨,恨你們全家人,更恨你不在家,沒有辦法保護我。如果你不出去應酬,早一點回來,我就不會被他所以,我一怒之下才說了那樣的謊話在我的潛意識裡,我寧願那個人是你」
說罷,她狠狠地握緊拳頭,逼迫自己流出了兩滴眼淚。
戰行川彎下腰,將地上的那兩張紙撿起來,猶豫了幾秒鐘,他把它們全都撕碎,然後揉成一團,丟進了書桌旁的廢紙簍里。
餘光看見了他的動作,虞幼薇稍有動容,她不知道,他這麼做的意圖究竟是什麼,是決定不去追究這件事了,還是不想被別人看見信上的內容,又或者是有其他的目的。
她忍住啜泣,急忙轉身,飛快地拉住了戰行川的手臂,與他拉近距離。
「我知道你生我的氣,我也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撒下彌天大謊,讓你蒙羞。可是我那時候還小,出了那麼大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何況,那時候我媽媽還在醫院裡,假如這件事傳到她的耳朵里,我還能用我們兩個人一直在偷偷談戀愛這個藉口來安慰她如果她知道那個人是你爸,她會氣死的」
虞幼薇提及母親,頓時再一次淚如雨下。
想到眉姨對自己的關懷,戰行川不禁也緩和了臉色。
他記得,無論回家多麼晚,眉姨都會在廚房裡幫他溫著一碗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也不差。別人都留意不到的小事,眉姨發現以後,就會牢牢記在心裡,然後默默地主動做好,也從不邀功自誇。
可以說,在那幾年裡,對於戰行川來說,眉姨幾乎扮演著母親的角色。王靜姝缺失的地方,這個老實勤快的女傭卻不聲不響地補上了。
所以,此時此刻,一聽到虞幼薇說到她的媽媽,戰行川很難做到無動於衷。
雖然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光彩,可是,對於虞幼薇來說,先哄住他才是最重要的。對她來說,最鬱悶的不是這件事東窗事發,而是時機不對,假如提前一兩個月,她想,戰行川一定不會像現在這麼生氣。
最可惡的就是那個女人,自從她回來以後,一切都變了。
「眉姨她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
戰行川顫聲問道。
搖了搖頭,虞幼薇抽泣著回答道:「我沒有告訴她,那時候她已經時不時地陷入昏迷了,我把錄取通知書拿給她,那天她好了很多,當晚病情就惡化了。我不想讓她在悲憤之中離開,所以一直瞞著她」
虞思眉一生清白,作為她的女兒,虞幼薇不希望她帶著一絲一毫的屈辱感離開這個冷漠的世界。她活著的時候,沒有享受過一天的好日子,更不應該滿心怨恨地死去。
「眉姨」
聽了虞幼薇的話,戰行川也不禁眼眶微紅。
他想,這件事只能到此為止。
「請你給我一個向你贖罪的機會以後我會好好對你,好好對睿睿我們都曾經是沒有享受過父母親情的孩子,現在更不能讓睿睿走我們的老路。行川,我才是睿睿的媽媽啊,我們是一家三口人,你怎麼能不讓我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