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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風聲颯颯。
夏侯瀲持刀靜立,落葉打著旋在他眼前飛舞,簌簌聲中,衣袍獵獵。
剎那間,刀光乍起。
夏侯瀲腳拔刀出鞘,瀲灩刀光如月下江波,溶溶澹澹,層層疊疊次第盪開。他腳踩月光,刀尖劃出清麗的圓弧,清澈的眸光凝在刀尖一點,滿院風聲似乎都離他遠去。他的刀術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像松林里的清風朗月,當他揮刀橫掃的時候,刀風掠過庭院,似洶湧的松濤。
數招之後,夏侯瀲收刀回鞘,對旁邊的沈玦挑眉一笑:「看清楚了吧。」
沈玦回想著方才夏侯瀲的招式,掂了掂手裡的木刀,皺著眉沒應聲。
「我們伽藍刀法不似別家刀法,講究強身健體,以武會友什麼的。伽藍刀法是殺人術,出刀必飲血,眼花繚亂的花架子一個沒有,專走陰狠刁鑽的路子,怎麼快准狠怎麼來。」夏侯瀲抱著刀說道,「你也不用練得多精,能收拾那些沒長眼的就行。」
沈玦想了一會兒,道:「你剛剛演示的刀術和你說的不大一樣。」
「哪不一樣?」
沈玦瞥了夏侯瀲一眼,提著木刀走到中央,微微矮下身,做了個起手式。夏侯瀲退到牆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旁邊不知哪遞過一塊桂花糕,夏侯瀲下意識地接了,醒過神來驚悚地往邊上一瞧,原來是高妃坐在一塊石頭上吃得津津有味。
「喂,你……」
「噓!」高妃豎指在唇邊,「看刀。」
沈玦動了。
明明是一把粗拙的木刀,在他手裡卻像無鋒利刃。他的刀風凌厲無比,又冰涼刺骨,所到之處仿佛都凝著一層薄薄的哀霜。風勢大了起來,落葉彌天漫地,沈玦正要使出最後一個縱劈,高妃突然推了夏侯瀲一把,把夏侯瀲送到沈玦的刀前。
夏侯瀲悚然一驚,沈玦的刀風頓時籠罩了他全身,他幾乎能聞到刀尖的血腥氣。
沈玦的刀明顯一滯,夏侯瀲抓住機會側身一讓,刀刃貼著他的衣角划過。沈玦冷冷清清地瞥了高妃一眼,後者兀自拍著手大叫:「好玩兒!好玩兒!你們倆快打呀!」
夏侯瀲剛想斥她,沈玦刀鋒一轉,竟直朝夏侯瀲面門而來。
他僅僅學了五招,此刻用的正是伽藍刀法第三式——燕斜。
這小子,剛學刀就想和他對招?夏侯瀲一個下腰躲過燕斜,又一個後空翻躲過另一招。沈玦剛剛學刀,他倆實力差距過大,夏侯瀲並不出招進攻,只是左躲右閃。然而令他驚訝的是,沈玦只不過用五招,竟能連成完整的進攻套路。一盞茶的功夫下來,夏侯瀲雖然每回都能輕鬆躲過,然而沈玦的刀勢竟連綿不絕,毫不停滯。
可他僅僅學了五招!
兩個人都累了,撐著牆氣喘吁吁。夏侯瀲扶著沈玦的肩嘆道:「少爺,你他娘的還是個練武奇才!」
「是你太蠢了。」
「你剛剛說我的刀術和我說的不大一樣,是什麼意思?」
沈玦凝視著他,神情有些複雜,道:「你的刀沒有殺氣。」
夏侯瀲一愣,想起謝府的那個老暗樁說的話——「你有菩提刀,卻沒有殺人心」,他那個時候還不服氣,現在想起來卻不得不承認。
他討厭殺人。不是因為膽怯,也不是因為功夫不到家,就是討厭。掛上牌子到現在,他一共做了兩趟生意。他是迦樓羅的兒子,和別的剛出道的孩子不同,每回刺殺都有個前輩領著,免得他送命。然而他每回都辦砸,要麼是因為計劃的一擊沒有到位,要麼是因為行動露出了馬腳被對方察覺,總之每回都是前輩幫他取下人頭的。
迦樓羅的兒子是塊糊不上牆的爛泥已經傳遍了伽藍,在其他刺客眼裡,他死在殺場上是早晚的事兒。伽藍古剎後面山谷里的刀冢很快會豎起一塊新的墓碑,上面刻著夏侯瀲的名字。
然而在沈玦面前他不能暴露他是個窩囊廢的事實,顏面即便是莫須有的也是顏面。他假裝不以為然地說:「我現在又不是在殺人,不過是給你演練演練,自然沒有是沒有殺氣的。」他厚著臉皮吹噓,「你是不知道
惜春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