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炙烤的感覺並不好受,舒濃無法使自己的靈力完美地避開哪個人。
是以除了柳敘白和這殿裡與她關係並不熟悉的仙門子弟,舒家人和宋臨,以及她身後的晏長安,都與柳敘白處在同樣的境況下。
但他們的狀態要比柳敘白好得多。
不知從何而起的炙熱仿佛要將殿內供人呼吸的空氣都燒得一乾二淨,陸望壹喘著粗氣擋在柳敘白身前,連同與生殿的另一名弟子, 將柳敘白護了個嚴嚴實實。
他抬眸看著舒濃,眼前之人是蘇不惜時,他偶爾能與她說上幾句話,還能調侃一下她和晏長安的關係,當她成為舒濃時——
陸望壹抿了抿乾燥的唇,這是他第一次直視舒濃。
她面色較之幻境中更蒼白些,唇色不濃不淡, 正噙著冷笑, 冷冷盯著他。
天下流傳的她的畫像不多, 一部分被他師尊收走,剩下的盡數被舒家買回,他們對舒濃模樣的猜想,僅有明月和與生殿外他們日日瞻仰的那座石像。
可明月與她並非一模一樣,石像亦未曾將她的容貌刻畫得有多傳神。
原來她長這般模樣,與他師尊還有著這樣深的仇恨。
舒濃微微抬起未曾握劍的左手,心念流轉間,鋪天蓋地的威壓向陸望壹和他的師兄壓下。
他和身邊的人同時發出一聲悶哼,不得不死死咬牙,以防自己脫力跌倒在地。
額角的汗像水一般涔涔流下,糊住他的雙眼,可舒濃的靈力威壓之下, 他們連抬手擦個汗都無法做到。
隨著舒濃的手緩緩往下,柳敘白的兩名弟子終於撐不住, 嘔出一口鮮血, 失力跌在地上, 緩慢地大口喘氣。
舒濃的手還在往下,陸望壹和身邊的弟子頭暈目眩,大腦充血,被絕望的窒息感籠罩,面色發紅,青筋暴起。
「舒——」
晏長安忍耐著炙熱上前半步,勸說的話剛出口一個字,便見舒濃偏了偏腦袋,看向他們身後的柳敘白。
明月被秦唐照顧著,拿著帕子為她細細擦拭汗水。
陸望壹咬牙,連深呼吸一口氣都無法做到,絕望之餘,渾身的桎梏卻陡然一松,壓在身上的靈力消失,他脫力地仰倒在地,急不可耐地喘著粗氣,淚水大滴滾落。
他微微顫抖,白色的衣擺拂過他的手腕,柳敘白從他身邊走過,面色愈發蒼白,立在他和師兄身前。
舒濃饒有興致地抬眼, 蒼生殿裡的炙熱瞬間消失殆盡, 不少人平復著呼吸,瞬間長鬆了一口氣,繼續一杯接一杯水地灌。
不知哪位法修掐了訣,涼爽的微風吹拂,像是帶來生機的春風,拂面而過,叫所有人都下意識舒服地眯了眯眼,只覺得自己好歹是撿回了一條命。
走出來的柳敘白的狀態卻不好,主要表現為他不僅要受熱氣炙烤,還得和心魔抗爭。
他也入了幻境,以晏長安的視角看完舒濃的一生,清清楚楚地聽見了她跳進鍛劍池後悽厲的求救聲。
心魔肆意侵擾他的識海,可惜他思緒複雜難梳理,她的求救聲一遍遍在腦袋裡迴響,壓制六百年的愧疚與求而不得的執念蜂擁而至,他一時無力壓制心魔的生長,痛苦地彎下腰去。
他探入他的識海,肆意查看著那些他無法宣之於口的感情,嘲笑他無法展現於人前的苦難。
他驟然抬眼,走下台階,一撩衣擺,佝僂著地跪了下去。
眉心魔氣乍現,他近乎是瘋魔般地去抓舒濃的裙擺,可她身上符文無數,他甫一觸碰,手指便被炸得鮮血淋淋。
可疼痛似乎刺激了他什麼,竟然叫他泛紅的眼尾微微揚起,眼眸浮現幾絲興奮的笑意:「只要你解氣,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他像從前一般親昵地喚著她的乳名:「歲歲,只要你願意原諒我,我做什麼都可以。」
舒濃靜靜瞧著他,像是在欣賞他如今這般狼狽模樣。
「如今什麼阻礙都沒有了。」他痴痴地說,眉心的魔氣愈發明顯,「朝白死了,魔族也退回魔界了,天下太平,從前我們暢想過的,如今一一都可實現了,只要你原諒我。」
「只要你肯原諒我,怎樣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