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聽到松伯這麼一問,有氣無力地苦笑一聲:「別提了,我今天受到了很嚴重的精神打擊。」
松伯上下打量一眼仿佛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頭耷腦的蘇青鸞,連忙接過她送的粽子,把她讓進門內。
「松伯,還有鳳凰單樅麼」蘇青鸞仿佛幽魂一般飄到了前廳的椅子上面,「現在我十分需要補充能量」
松伯點點頭:「這一批茶是清明剛過的時候就採下來的,雖然比起剛才下來的略遜色一籌,不過仍屬上品,蘇娘子若是喜歡,大可以包回去一些。」
正說著,沐行之正轉著輪椅從內室出來,蘇青鸞見他隻身著鬆散的衣袍,似笑非笑地揶揄:「你這待客之道是愈發敷衍了。」最開始明明即便是扮相上十分柔弱,但除非是獨處的時候,沐行之通常甚至連頭髮都要束起來。
不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人在蘇青鸞的面前愈發懶散起來,如果不是蘇青鸞知道這人時不時就「失蹤」一下,都會覺得眼前之人實在是一位溫和無害的翩翩公子呢。
「青鸞這是做什麼去了?」沐行之細細打量蘇青鸞,見她十分少見頗為疲憊且沒精打采的樣子,不由問道。
蘇青鸞有氣無力嘆息一聲:「人生大事。」
「原來如此,」沐行之玩味一笑,「看樣子那郎君並沒有入了青鸞的眼。」
蘇青鸞又是嘆了一大口氣:何止是沒有入她的眼啊!
回想起方才那讓她充分領悟到「一瞬萬年」這個詞真諦的兩個多時辰,蘇青鸞現在還是感覺如坐針氈。
最開始,蘇青鸞對「合同」兄雖然不至於有什麼傾慕的感情,至少沒什麼太差的印象——老實的莊稼漢子,雖然年輕,但是看樣子也算沉穩。
隨後她發現自己簡直是太甜了。
最開始還沒有太過誇張,雖然對方發表了一番那家兄弟姐妹三人都是「鳥人名字」的說法讓蘇青鸞忍不住嘴角抽搐,但是考慮到最開始蘇玄鶴小朋友也是這個想法,而且對於不清楚名字含義的人這般推測也不算離譜,所以蘇青鸞並沒有放在心上。
畢竟對方也沒有什麼惡意。
不過接下來畫風就開始逐漸跑偏了。
最開始「合同」兄問蘇青鸞願意吃什麼,蘇青鸞覺得這是個很棒的話題切入點,於是略講了講自己願意吃的東西。
結果便聽到對面說道:「這麼多肉菜,也太浪費了——而且你吃了這麼多肉,也沒見該胖的地方胖起來啊?」說著就往她前胸和臀部的地方掃視了幾眼。
到這裡蘇青鸞已經是有些感覺到不舒服了,於是原本的營業笑容也冷淡下來。不曾想對面還在巴拉巴拉,說吃什麼可以生兒子。
就在一旁的蘇玄鶴臉色不太好,不過他動了動嘴巴,看向旁邊的蘇青鸞,到底沒有說什麼。
蘇青鸞只靜靜聽著對方巴拉巴拉說,等到對面終於停下來,奇怪道:「誒,蘇家的,你怎麼都不說話?」
「我尚未婚配,對此並不了解,」蘇青鸞笑著搖搖頭,「不過看樣子這位何家阿兄對於『生子』之法如數家珍,不知您生了幾個兒子了?」
「噗嗤!」蘇玄鶴沒忍住笑場了,不過蘇青鸞可笑不出來:她怎麼忘了呢?
陳家寶當時對田杏兒說出來那些過分的話,為什麼一個小小年紀的孩子會這麼說?當然最大的可能就是耳濡目染,是周遭的大人經常這麼說,小孩子模仿能力強,自然也就學會了。
田杏兒也不止一次說過,雖然她們家不至於吃不飽肚子,但是女孩子仍舊過得相對艱難,有什麼好東西都是可著家裡男孩子來的。
而田杏兒的母親和陳家寶的母親是姐妹,同這樣的兩家人有親戚關係的人,到底是什麼家風,也是可想而知了。
偏偏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生兒子的執念」甚至不能說是「重男輕女」,而是叫做「傳宗接代」,畢竟這時候可沒有什麼男女平等的概念,所以蘇青鸞甚至沒辦法和這時代的人訴說心裡的不舒服。
因為她「不舒服」的點,在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心目中,是非常正常的。
不過只要蘇青鸞表現出不願意,楊氏總不會勉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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