晡食用畢,楊氏在燈下做針線活兒,蘇廣福則去外面補房頂——前些時候下雨,東邊的上牆角有些滲水,雖然不甚嚴重,但總需要修補。
往常這個時候,蘇青鸞都會給弟弟妹妹在院子的土地上或者寫寫畫畫認幾個字,或者講個什麼不太淺顯的小故事當做「睡前讀物」。
一般這種時候,兩個小傢伙都聽得特別聚精會神——尤其最近講的是《西遊記》裡面有名的橋段,比如大鬧天宮,三打白骨精什麼的。
這種具有神話色彩的故事,無論什麼年代都非常吸引小孩子,兩個小傢伙經常聽的是眼睛都睜不開了,還要纏著蘇青鸞再講一段,再講一段。
但是今天晚上,雖然蘇玄鶴也打起精神坐在蘇青鸞身邊,但是蘇青鸞發現他明顯沒有以往的精神頭,整個人都蔫兒蔫兒的。
蘇青鸞微微蹙眉:「怎麼?不舒服?」
最開始蘇玄鶴皺著一張小臉兒,就是不肯承認。
後來蘇青鸞見他那個彆扭的樣子,給了他一個腦瓜崩:「小孩子做什麼這苦大仇深的樣子?這麼彆扭的性子到底是怎麼養成的?」
看他不停揉肚子的動作,蘇青鸞就明白,十有八九是那吃到肚子裡的辣味還沒有完全緩過來。
蘇青鸞先哄妹妹去找阿娘,自己則是讓蘇玄鶴回到他自己的屋子裡去床上躺著。
而她自己則是去灶房,用瓦罐燒了一些熱水,在裡面加了一些白糖,這樣裡面的甜味能夠快速中和辛辣感,而且白水本身也能中和掉吳茱萸的辛辣刺激感。
蘇青鸞很少進弟弟的房間——畢竟對方也是七八歲大的孩子,正是說大不大,但是說小也不算小的年紀。
按說原身和蘇玄鶴是親姐弟,倒也不必如同外人一般計較那許多。
但是作為「剛剛被認回來不久的家人」,蘇青鸞隱隱能夠還是能夠感覺出來,爹娘和自己這個弟弟,隱隱約約還是把自己當做「陌生人」。
當然,他們不是要故意排擠自己,但缺失了十幾年的相處時光,的確也是事實。
不過爹娘還好,畢竟是成年人,只不過對待她比起其他兩個孩子有些客氣——這種客氣恰恰也是蘇青鸞需要的。
畢竟她很難以想像,自己一個靈魂上二十多歲的成年人被兩個大不了自己多少歲的同輩「管教」。
蘇玄鶴則常常是像一隻準備戰鬥的小公雞,好像生怕自己看扁了他。
反倒是蘇雪雁這個小丫頭,大概是年紀比較小,而且具備吃貨屬性,所以自己平常只要多做好吃的,小丫頭的好感度就「蹭蹭蹭」網上漲。
心裡閃過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蘇青鸞已經站在弟弟的房門口。
「二弟,我是阿姐,我可以進來麼?」蘇青鸞在門口叫了一聲。
「你、你要進來做什麼?」裡面的聲音悶悶的,應該是這孩子把自己捂在被子裡了。
「給你沏了糖水,喝了肚子舒服些。」
「我不要」
這熊孩子!
蘇青鸞「嘖」了一聲,心說臭小鬼真難伺候,乾脆不客氣地推門而入——什麼尊重,什麼隱私,在熊孩子面前蘇青鸞表示她現在如果在外面好說好商量,怕是今晚都進不去屋子!
和自己那間被特意收拾出來的房間不一樣,蘇玄鶴的房間顯然是雜物間收拾出來的——外間還隔著很多農具和木工工具什麼的。
跨過一道木門坎,才來到裡間。
農家的屋子沒有什麼多餘的布置,和蘇青鸞那個房間一樣,只有一個睡覺的木床,一隻小木凳,一個收放雜物的床頭木箱。
而蘇青鸞的房間甚至多了個小木桌。
屋裡黑漆漆的,小鬼頭沒有點蠟燭。
借著門口的一點亮光,蘇青鸞看向床榻上那捲成一團的被子,面無表情道:「起來,喝糖水。」
「我才不起來!」被子裡傳來悶悶的聲音,「阿娘每次讓我喝藥,都說是糖水。」
好麼,娘親信用破產,自己風評被害。
想了想這熊孩子不服輸的性格,蘇青鸞「切」地嗤笑了一聲:「不是男子漢麼?不是笑話別人膽小鬼麼?難道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