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虛子微微一笑,並沒有說話,倒是把燙手的山芋拋給了武松。
張玉蘭是絕色佳人,自然不是燙手山芋了,可在北宋,男女之間的事情極為敏感,此刻是半夜三更,武松是身強力壯的青年男子,張玉蘭是二八佳人,走於山野小道上,難免有閒言閒語。
張玉蘭是北帝廟的香客,也是善人,她的安危自然由北帝廟道士負責,因為她出身顯赫,家境淵博,道士們也不敢不負責。
若然是武松主動要送張玉蘭回去,張玉蘭又不反對,他們便沒了干係,沖虛子不是狡詐的人,卻是懂得世故的人,此刻武松既然開口了,他那點撥的話也適可而止,恰到好處,剩下的事情可以交給他們兩人自行處理,便是真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北帝廟的道士責任也不會很大。
武松是正直的漢子,尋思著玄清逃走了,他痴愛張小姐,把張玉蘭當成了她,回來的機會很大,在北帝廟也只有自己有能力保護張玉蘭。
可是自己不可能如華陽子說的,一個晚上都陪著她吧,況且今日是端陽節前夕,又是初一,北帝廟的善信豈止一千,人多混亂,送她回家是最好的做法。
「勞煩沖虛子道長準備一輛馬車。」
沖虛子為武松倒了一杯香茶,又替張玉蘭倒了一杯香茶,始終沒有說話,武松倒是十分奇怪,他終究是不知道沖虛子的心,不然很快坦然,「反正你讓我送她回去,我就送,不需要的話,我好人做到底,在這裡坐到天亮,也算是盡了本分。」
張玉蘭心思細密,自然懂得沖虛子的意思,她對著武松微微欠身道:「有勞都頭了。」
武松聽了,倒是歡喜,他最怕就是磨嘰的人,張玉蘭主動的道謝,便是答應由他護送回家,他也是省事,不需要在這裡呆一個晚上。
沖虛子聽了,更加高興,他也擔心張玉蘭心中願意,偏偏在那說諸多理由,他觀人入微,知道武松是個爽直的人,若然張玉蘭推遲一兩次,武松還會當真,張玉蘭在北帝廟多待一陣,他也是多一分的擔憂。
「都頭,廟裡並沒有馬車,要到外面僱車也是為難,此刻是子時。」
「沒有馬車?」武松猶豫了。
「都頭放心,小女子雖是女兒身,走十餘里路也是可以的。」
張玉蘭的話語令武松減少了一個擔憂,這種三步不出閨門的千金小姐,要走十幾里路,是會要了她們的小命,武松雇馬車便是這個原因。
「張小姐能走路可是盈香怎麼辦?她頭上受傷,沒有馬車也是難以成行。」
這是武松第二個擔心,盈香額頭給玄清敲破了,流了許多血,身體羸弱,方才他抱她進房間也是情非得已,總不能將她一路抱回去吧,就是他願意,估計盈香給男人抱了走十幾里路,那風言風語自然會傳遍了孟州府,她要嫁人除非是到了外地,可她只是一個丫環,又如何能做主。
「盈香是只能留在北帝廟,待明日由老道親自僱車送她回去,就不知道張小姐是否放心?」
張玉蘭點頭道:「那有勞道長了。」
這一下倒是出乎武松的意料,北帝廟裡面都是道士,也就是說都是男人,盈香雖然是個丫頭,可一個人留下來總是有點不方便,武松是認為張玉蘭會思考良久才答應的,想不到她一下子就答應了。
這是何等的決斷,要答應這個事情需要一定的膽量和判斷能力,第一是要相信北帝廟裡面的道士,她出身顯赫,盈香是她的貼身丫頭,道士們自然是不敢有什麼輕慢的行徑,第二,要相信玄清,玄清對張小姐痴心一片,除了這份痴心令他痴狂之外,他原本是個善良的人,對其他人他不會有任何的傷害,便是對張玉蘭傷害,其實也算是一片痴心使然。
要想明白這兩個事情不難,可是要在一瞬之間把這兩個事情想明白,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武松在葉府跟張玉蘭的交談,方才看到她的言談舉止,以及跟神靈的祈求,知道這是一位善良的女子,可對她是否一個俠女,還是有多少保留,可是現在這一下決斷,便可以十分肯定,這個女子確實有俠女的風範。
俠女風範並不是說有超強的武功,而是那份豪俠之氣,那份當機立斷的氣質,跟一般女子嬌羞躊躇是完全相反的。
「既然如此,張小姐,武松便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