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道,楚州境內漕河邊上的行營駐地。
「淮鎮已經受命移防交割了麼……」
聽到這個結果,新上任未久的行司總管,知樞密副使劉紹能也是鬆了一口氣,
「取消中軍的戒嚴和戰備……」
「讓淮水邊上的各部將士各自回營罷……」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摸了摸袖子裡的一份秘密詔書,這樣就永遠沒有派上用場的機會了,這可是個並不怎麼光榮且後患無窮的秘密使命啊。
他可不像後方那些人那麼充滿了自大和信心的;真要有所行動起來,只怕除了他從嶺外帶來的那數千本部人馬之外,偌大的淮南行營下轄就沒有多少人,會毫不猶疑的如期而動緊隨他的步調。
正所謂自家人知道自家的事情,作為東南行司縮水之後的淮南行營,雖然架子還是那麼大,但是自他上任之後才知道完全是另一回事
雖然編制下尚有六個軍序,總體員額是淮東的兩倍,但是實際的戰鬥力和訓練裝備程度,就有些不那麼令人樂觀了。
畢竟,他們前身大都是二三流的後方守備部隊,而且編制上也是參差不齊而缺額甚重。根據他的事先摸底,最差的營頭在役不足三四成,而最好的營頭也只有六七成的在編率;
當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的事情,淮南行營自從成立之後的短暫壯大期,就一直在被持續削弱當中,不斷有兵員和裝備被抽調走,而支援其他路的軍事需要。
後來寧沖玄轉任荊湖江西戰區之後,也帶走了他手上保留下來的最後一批精兵強將;現今,朝廷成立河南別遣路,划走狀況最好的兩個軍序;
為了補足其中被吃掉的缺額,兼帶逃避上戰場的風險,又沒少一番雞飛狗跳的折騰,才從餘下的軍序中調劑出一批堪用的兵員。因此剩下的部伍當中在編率,實在已經低到了令人堪憂的程度。
再加上,長期因為有北面的淮東鎮充當某種意義上的屏障和遮護,西面敵勢的壓力也與楸俱減之下,而出現了各種懈怠和鬆弛的心態。
據說還有軍將為了牟利,把手下兵卒指派到淮東去,或長或短承當正常勤務外的役使;這樣不但節省了日常訓做的開銷和耗費,還有結餘和盈利剩下來,以供日常士卒的基本足飽之外,都入了將官們的私囊。
還有人仗著兩淮的地理勝勢而一心做生意,從倒賣軍械到販賣人口無所不為,就連部下的兵卒也可以轉賣;
甚至還有士卒不堪營官的壓榨趨勢,而成群帶械跑到淮東去就不回來了,然後此事卻被聯手壓了下來,然後從當地抓些流民來湊數和應付點卯;
由此造成不少駐地當中作風鬆懈而營務混亂,這都是他日後需要面對和整頓的問題。
因此,他很難相信一旦和淮東衝突起來,這些傢伙還能夠派得上用場麼,而不是各種靜觀坐視他這個新任主帥的笑話
此外,對於那位日後作為鄰居的淮東置制使,劉紹能亦是感官頗為複雜的,要知道在數年前天南戰役當中,他還是自己麾下不起眼的一隻馬前卒,連正規的軍序和番號都沒有;
而在安遠之戰中結識了自己的兒子劉延慶,並且平輩論交之後,也不過是各方勢力妥協之下,模範新軍七將之末的吊車尾。
但是經過了北伐之後就仿佛是脫胎換骨一般的,名聲鵲起而如火箭一般的崛起,轉眼之間就成了管領一方軍民的大守臣;但他的感觀歸感觀,再怎麼失落和感嘆,也不會因此輕看對方或是有所小覬。
能夠從北伐失利的大勢中倖存下來的部伍,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更別說他這種在背地站穩腳跟長期立足下來的獨一無二範例,就更加不一般了。
因此,他也不免隱隱將對方當作了接近自己的地位,而可以對等交涉的對象來處理和對待了。畢竟,對方還足夠年輕,有的是大把的時間來補完剩下的資歷,說不定日後在朝堂上比自己走的還要遠呢。
在這"情況下,能夠繼續維持交好和善緣,無疑是利大於弊的事情……
江寧,石頭城,新擴建的府邸當中,正當是張燈結彩的喜慶氣氛。
作為雙喜臨門,在升官之餘又納了一房妾侍的主人,也在矜持而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