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五章一吒火團
金色?拔一眾仍在緊張忙碌。
這些木工者幹活粗魯,手腳姿態飛舞浩動,不羈於太多的禁錮。野性的莽力中,粗手中精密出手的夥計,技藝卻完全是頂格超手。被獵司里迪的族人們海侃地稱為——「野拔毛」。
這個獵司里迪的俗語,本來是用來修飾族務中的獵者的。但是,這些搓磨木料的木工,在這獵司里迪的世喜人金色?拔率領下,完全變成了另外一種不可思議的場面。
「神啊,世喜人帶隊的木工派,連毛帶草的,還能做個像樣的高帆大船?那麼冰盧厝人就完全可以打個顛倒過來,用腦袋走路了呢。」遠遠模糊瞧過來的冰盧厝族人道。
「可別這麼說,就像小野獸們放的奶屁不臭。你真走近了,沒準兒會感到爨響的。因為,那個主掌木工技能的金色?拔,更像旺盛的金色蜂群。在獵司里迪族的大地上能夠『築巢』,那就是旺族的徵兆。」另一個獵司里迪的人道。
「大妙不見妙,大理不見理。我猜我那件獸皮裘衣上刻鏤的古言,應該不會是一個笑話吧。」
「就是一個笑話。因為冰盧厝貴族們的裘衣古珍,才是累世傳承箴言的精校者。所以你說的話不算,你那裘衣是贗品裝,呵呵呵。」
「你在胡說八道,小心我拿拳捶死你個狼生的野獸。」那人惱火得渾身肌肉都快要長出疙瘩蛋兒。
「哎!別再鬧騰了,冰盧厝人。我最擔慮:獵司里迪獵者采斫的血杉木……是一句大話才好。」
一聽「血杉木」,登時,那些從冰盧厝宮殿毗連的箭樓上,瞭望的冰盧厝族人完全啞語了。他們心裡其實最擔心此話成真。因為,這是製造大船的硬木卯榫黃金料。沒有誰願意拿威脅自己的真刀開玩笑。
他們之所以囉囉絮絮地說話,完全是因為心裡實在惶惑不靜的緣,才找話釋放心中湍促流動的不安。偶爾,他們看是誇飾獵司里迪的造船木工,實際上也是擔慮並憎惡。
想想看,冰盧厝族人能指望獵司里迪族人比自己強嗎?那可不都是笑話嗎。
距離開金色?拔一眾的木工場,爾珠朝向森林的方向吹響了脆笛。儘管爾珠知道:凝蝶蘿才是哨子笛的香頌樂能手。但是,這會兒的凝蝶蘿真正有所顧慮,一顆心收神不住。爾珠才牽強承當。
此時,爾珠沒有一下子進入狀態。吉祥沒有到來,超前的祝樂造成心理不適的恐慌和顧慮,讓她一顆心很難精敏、靈動和通透。
勒琉賽沒有再干擾爾珠。他知道爾珠和凝蝶蘿心裡真正想的。他默默走到一旁,一聲不響地刮梳那些馬匹身上換季時節脫落的殘毛。
可是,當他刮梳修完一匹馬,走到另一匹馬的跟前時,悠地渾身不禁顫動了一下。火栗子!
勒琉賽緩緩舉高旗幟一樣的兩隻手,綻開,仿佛暖風中一觸碰到熱量,簌簌發響著撐開幅面的新葉……猛地,他一頭強硬地抵在馬背,眼睛裡瑟瑟地沽流兩顆濃濁的眼淚。嗯,他是擔心和想念拿格了……
事情常常就是這麼樣。最需要美好憧憬的時刻,接近占辭似的驚懼心,反而凝結加重到一顆心難以把持。那種極致純粹的靈魂里。為了看見一絲濁風不沾的吉祥盼,就在臨界點時刻,已經托受不住了最後難以承載的悲壯。
勒琉賽精細地耙梳完火栗子身上的褪毛。就在他正要牽著的時刻,那匹烈性馬匹,忽然脫開勒琉賽粗糙的手腳。火栗子撒開步輦,朝向原始森林的方向,激烈飛騁,仿佛瞬間變作——一道激烈燃燒起來的一吒火團。
令人驚詫的是:勒琉賽朝著火栗子馬匹奔騰的方向,僵硬地伸臂著,久久凝滯不動。這一次,他卻沒有執意阻撓火栗子接近發狂般的奔馳。
「勒琉賽,你連自家的馬匹也控不住啊。真是笨到沒用……」爾珠收攏翠笛,生氣地扭過頭來,嗔怪一句。
「人家找他的主人,我勒琉賽管得了嗎?」勒琉賽毫不隱忍地大聲道。聲音裡帶著一點忿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