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八章隱心的話
梭黎翻腕的刀,在劃出弧光的瞬間,「卡啦!」一聲,崩碎成晶光閃亮的火星,簌簌飄零在——翻滾如浪的凍風中。
「梭黎。」隨著一聲平靜的呼聲,梭黎瞬間感覺到:從身後傳遞而來的溫暖,儘管是心理作用,也已經預熱了——自己那顆被寒冷凍得快要枯竭了的心臟。
感官雖然忽而變作旺盛生長的小草,可是,那獵司里迪族音就像祭禮中的香頌詩歌,帶著嚴謹法程的負荷。讓梭黎聽到的時刻,一顆情味無垠翻轉的衝動,又復歸於習慣宗法的恪守。
是的,仿佛自己突然間不再是——隨感光而躍遷快樂心的孩子了。
「尊者,獵司里迪的助祭。」梭黎沒有回頭,他感到:自己說的話,正生硬地變成古卷上,被自己念成慣性格式聲調的字句一樣。
按部就班的規則,已經雕琢、剔透了——自己華麗任性過的那些肆意。
是的,心靈潛意識裡,那種尊崇的力量,佐動自己說出合轍於族禮的話。隨意打破這個境,就是對龍耶柏神聖般降臨和獵司里迪族禮的不尊。
古紀里說:幸運光照射在脊背上,不是偶然的。
梭黎緩緩轉過身軀。熟化著——在獵司里迪祭祀狀態、那種必須遵從節奏的規律感。仿佛每一個動作嵌著獵司里迪族人沉默著的注視與呼吸。
但是,驚喜於龍耶柏的出現,心裡激動的淚,擠破禮儀,不禁流了下來。不語。
「梭黎,千萬莫要傷害他。暴躁的他,其實比你的心更容易發軟。你也有看不見真實的時候。」
梭黎鎮靜地道:「只是,拿格沒看見的都是真正危險的。那會牽繫生與死的啊。」隨即小聲補充一句,「而我,看不見的,往往是事禮時的過失。可以用古紀的箴言和經義去訂正。」
「哦,」龍耶柏微微吃驚。
「最可怕的是,他的力量還撐不起獵司里迪的威猛。」
「實話告訴你:你只是用獵司里迪祭祀的境,歷煉成別人看不見的冰刀。不是出自真正的族祭。所以屬於私著,法相併不是完整的。」龍耶柏異常平靜地道。
「但是,無相刀比拿格的藍刀快十倍!」梭黎毫不隱晦地道。
「最快的永遠不是刀,哪怕是看不見的無相刀。而是出刀的一顆心!懂嗎?」
梭黎慢慢轉過身軀,抬頭看著靜靜站著的龍耶柏,不屈地道:「遲早,我會的!尊者。」
龍耶柏搖搖頭,垂下了腦袋,他似乎知道,梭黎執意抵兌自己。就是因為自己對拿格的一絲偏袒。
儘管上次,龍耶柏一拳擊倒拿格。阻撓拿格以強弓射殺冰盧厝的祭主堡珈珥。
但是,在心思縝密的梭黎心裡,那無非就是龍耶柏做給自己看的。
梭黎知道:自己就是獵司里迪族的祭主。龍耶柏不願讓族人冒犯冰盧厝祭主堡珈珥,除了出自道義上嚴守族祭禮格的原故。最重要的原因,梭黎心裡清楚。
那就是:自己以主祭支撐起來的獵司里迪族的祭,還不能超越冰盧厝的祭。
所以,在族人看是若無其事的那件事,在梭黎真實的感受里:龍耶柏真正的出拳,就擂在自己的心上。
獵司里迪的族人們以為:龍耶柏出手,怒嗔拿格,就是幫梭黎擋駕,消弭族事的紛擾。
但是,梭黎一顆極致敏感的心靈,根本就不這樣認為。
那種祭祀狀態的靈性就像極致平靜的湖泊,任何被微力擊濺的漣漪,梭黎都能夠察覺真正的細節。
雖然未曾完整地歷練過:族祭里嚴酷的數品香頌月光疏,精敏鑒真獵司里迪祭禮的瑕疵。但是,感官總是超越思覺判斷的神靈,已經讓梭黎吸嗅到那一刻風煙里的嗆味。
的確,在龍耶柏眼裡,梭黎還不是:獵司里迪祭火中粹煉的——紅鬘精真和妙提。
紅
第一〇八章 隱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