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今日出門,特地換了身新做好的藏青色長衫,看上去比那日門口擺棋攤時精神了許多。不然穿得跟個叫花子似的,估計這門兒都不讓進。
門口負責接待地二笑容可掬地頭哈腰。林嵐將請帖遞上,二粗粗掃了一眼,只識得上邊特有的圖案,緩緩道:「三兩銀子,公子請。」
「還要銀子呀。」順溜嘟囔著嘴,覺得黑心商人真黑心,三兩銀子啊,這得多少個月的工錢?
二笑了笑,道:「酒水、菜餚都是免單的,但總不能讓店家破費太多,每年的慣例。」
林嵐掏出三兩碎銀,笑著搖頭進門。這還破費呢,過來參加詩會的,哪一個是真正在意吃的,估計絞盡腦汁地寫詩吟詩,恐怕連菜都吃不上一口。
「少爺,三兩銀子,擱蘇嫂的餅鋪能吃三百個燒餅呢。」
「呆瓜,那你咋不能吃上一千個籠包呢?」林嵐笑罵道。
順溜算了半天,眼睛一亮,「是唉。一千個籠包……那得有多少?」
主僕二人上二樓,在東南角靠街的地方,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
「公子可要什麼吃食?現在人少,好給您端上來,待會兒多了難免照顧不周。」
「順溜,你吃什麼?」
「啊?」
站在一邊的順溜滿腦子還是燒餅、籠包,便脫口而出,「燒餅,籠包。」
林嵐有些無語地搖了搖頭,剛罵過他呆瓜,還這些玩意兒,便道:「你們三元樓的蓋八仙來一份,然而三籠魚鮮籠,再來一份三元開泰。」
一邊的二瞠目結舌,道:「這麼多?」
「怎麼?剛剛進來的時候,可沒聽不能這麼多?」
「不不不。是怕公子這麼多,待會兒作詩沒地方擺紙墨。一般都是壺酒助興,像公子您……」二笑了笑,戛然而止。
林嵐道:「既然沒規定,叫你上你就上,再來壺醉仙釀。」
「哎……」
順溜有些尷尬地問林嵐:「少爺,是不是我吃得太多了?」
「沒有啊。」
「那這廝怎麼一臉嫌棄的樣兒?」
林嵐呵呵一笑,道:「他嫌咱們吃了他家的東西,賺得就少了。這才哪到哪,放開了肚子吃!」
順溜靦腆一笑,道:「順溜還能吃……」
街上的人漸漸多起來,這個時候根本無需燈籠,天上那大月盤剛剛升起來,照得地兒都是霜白的,遊街賞月,好不熱鬧。
三元樓才子佳人,好不熱鬧。今夜吃飯的少,更多的則是來湊個熱鬧,吟詩助興。唯獨角落的林嵐跟順溜,兩人吃得好不愉快。
「難怪這各大酒樓,爭著承辦詩局呢,感情這當中的油水多多啊。」林嵐一眼掃去,每張桌上都鋪著白宣,最多就是一兩壺酒,像林嵐這樣大吃大喝地,真的是獨此一桌了。
每個上樓來的書生才子,都會聞香投來古怪地目光,隨後露出一副鄙夷之色。這心是有多大,詩會又不是來吃喝的,簡直有礙觀瞻啊。
林嵐自己顧自己吃著,是不是還給順溜夾菜,一直埋頭苦吃的順溜都發現了周圍人古怪的目光,輕聲問道:「少爺,咱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你會作詩嗎?」
「不會。」順溜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林嵐將一個肉丸送入嘴中,這家裡每日吃得更冷戰一樣,今日索性痛快地吃上一頓。「那不就得了,少爺我也不會。咱們交了銀子,不能白來,你對吧?」
「少爺得好有道理。」
「喲,林兄啊,你怎麼獨自吃上了?溫某人可是找你找得好苦啊。」
林嵐一回頭,見到溫庭書跟著幾個書生娓娓走來,便放下手裡頭的大閘蟹,金秋蟹肥,若不吃上幾隻,還真的吃不回本錢來,「溫兄有禮了,這幾位是……」
「哦,我來介紹,這幾位都是西靜書院的同窗,杜有楠杜公子,齊三陽齊公子以及蕭方蕭公子。幾位,這位就是我經常提到的,林御史府上的林嵐,林公子。」
「各位有禮了,要不坐下一塊兒吃?」
幾個西靜書院的學生一臉厭惡之色地看著林嵐,道:「我等來參加詩會,又不是什麼酒囊飯袋。林兄、溫兄,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