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非常安靜,顧子言覺得自己大約是昏睡了很久。
他細密的睫毛顫了顫,終於從長達幾個時辰的昏睡中醒來。茫然的睜開眼睛,他掀開蓋在身上的白色絨毯,坐在床沿上回憶一番,腦袋才算是真正清晰起來。
居然在眾目睽睽下直接暈過去了……伸手揉了揉鼻樑,顧子言覺得,這可真是一個糟糕的開始。
所以,現在自己這是在哪?環顧四周,顧子言所在的房間淡雅大氣,依舊是太華仙宗的一貫風格。只是這裡比起其他地方,大約是因為人跡罕至,所以更添幾分冷清。
靠近床邊的矮桌上放著一套白色衣衫,上面描摹著藍色紋飾,看樣式也是太華仙宗弟子平常所穿的服飾。
顧子言看看自己身上單薄的裡衣,很自覺的將這套衣衫穿了起來。然後他從床沿上跳下來,穿過這間空無一人的房間,朝著門外走去。
剛一出門,迎面撲來的冷氣就先讓他打了個哆嗦。
眼前是一條古樸的走廊,廊外的一切都被看不到邊際的落雪所覆蓋。此時已是夜晚時分,月色照在雪原上,映射出一片耀眼的銀色光輝。
伸出手來放倒唇邊呵了口氣,口中溫熱的氣息立刻化為了白霧,顧子言正打算繼續順著走廊往前,卻被靜謐雪原中的奇特響動吸引了——那是一陣清越的錚鳴,卻又和普通劍刃所發出的不同,更像是冰雪被擊碎時所發出的細微響聲。
被好奇所驅使,顧子言循著那聲響轉了個身,朝著原本相反的方向走去。繞過一個轉角,被庭院外牆掩去的情形便清楚的出現在顧子言眼中。
寒芒如刃,碎雪閃耀。
墨斂依舊是那襲白衣素帶,立於重重落雪之中,手中並非什麼靈寶仙器,但就是一柄隨手凝成的冰刃,在他手中亦是矯若游龍,與飄忽的衣袖交織成一道翩若驚鴻的天人之姿。
劍鋒所過之處,因為速度太快而留下重重劍影。
大概是被墨斂天生的冰靈根所吸引,他身旁始終有細小的冰雪碎塵飄搖,隨著他的每個動作變化出點點星辰般的光芒來。
流光四散,柔軟的光線映襯著墨斂那張冰雪雕刻的面容上,便如同無暇白玉。
尤其是那雙眉眼,明明清冷至極,卻似乎容納著萬千晨星。一邊卻又讓人不敢直視,一邊令人挪不開視線,似乎看的時間太久便成了一種褻瀆。
一時間,顧子言看得有些入神。
算起來,他其實也只見過一次墨斂出劍。只是那時候的墨斂每一劍都是致命的,顧子言自然也不會有閒心去欣賞,今天再看,自然有不同的感觸。
似乎是感受到了顧子言的目光,墨斂收起手中劍勢,將視線投了過來。
在他轉頭的一剎那,突然起了風。大片的雪花從天而降,飄過他風中烈烈的衣角,拂過他散落肩頭的墨發,剎那間定格成一幅畫卷。
道路上的積雪不深,但依然留下了兩排整齊的小腳印。顧子言站在腳印的盡頭,衣衫單薄,嘴唇和指尖都因為寒冷顯出不正常的紫色來,唯有他一頭白髮與萬千落雪極其相稱,讓額間那一點硃砂看起來更為顯眼。
那一雙黑亮而蘊滿靈動的眼睛,總會給人一種濕漉漉的感覺,就像是那些天性未脫的小動物一樣。
墨斂在看見顧子言的那一刻,冷清的眉宇之間便多出了一份疼惜。
他整個輪廓好像都變得柔和了一些,手中的冰刃隨著他手臂輕揮,化為細碎的冰雪飄散開來。在這還未散盡的碎雪中,墨斂朝著顧子言走去,像是飛掠過地面的鴻雁一樣,雪地上連足跡都不曾留下。
在顧子言面前蹲下身來,墨斂展開左臂將他環入臂彎,然後將一件白絨披風裹上了他的肩膀。然後輕聲問:「還冷嗎?」
這件披風和剛剛顧子言所蓋的絨毯是相同的材質,摸上去異常柔軟溫暖,仿佛還帶著體溫。披風很快在風雪間築起一道屏障,讓顧子言漸漸暖和了起來。
被披風裹成一個白糰子的顧子言,則已經愣在了當場,他垂下眼眸,甚至有些不敢直視墨斂。
眼前這個簡直算得上溫柔體貼的人,還是他所知道的那個劍仙墨斂嗎?總感覺……他這樣反而有些嚇人。
看著低垂著眼眸的顧子言,墨斂極輕的嘆了口氣。
20.劍仙真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