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奶奶私底下因她所做的善事,唐逐雀大哭一場後,數日來,累積胸腔那股苦悶與憋屈似乎也隨著眼淚排泄出來,反倒舒暢了些。
她回家後的第三天,唐氏夫婦才從香港趕回家。
高速公路,黑色的奔馳里,唐展和握緊黑色文件夾,裡面有三份草擬的標書副本,愁眉深鎖。
楚雅君依偎在丈夫身旁,不時抬眸望望他的愁眉,嘴角動了動,終究是沒再說話。
很快,車子便返回唐宅。
唐展和不顧妻子的低斥,自行打開車門,穿過客廳,徑自回房去。
「太太,唐總他還在生氣?」陸雷鎖了車,撐著把黑色遮陽傘,為老闆太太遮擋陽光。
楚雅君回首,臉上依舊是優雅,客氣的笑容,「他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沒事沒事。陸先生,不如賞光跟我們吃頓便飯,聽桃姐說,小雀也搬回來小住一段時間,還得請你幫我再看著她,別讓葉庭鷹那邊的人來找她麻煩,有事立即通知我。」
「太太,這個自然。別說什麼賞光,桃姐的手藝那麼棒,能吃她做的菜,陸雷是求之不得。」
陸雷笑笑,跟在身後,進了客廳。
唐逐雀已再三吩咐桃姐別把算命先生說的什麼血光之災告訴自家父母,以免爸媽徒添擔心。其實,那些事她是半信半疑。奶奶好歹也是知識分子出身,從不迷信,卻那般相信那算命先生的話,事出有因,她想過些日子去拜訪那位先生,細問清楚。
唐逐雀讓桃姐以後都與他們一同用餐,並請多幾位女傭回來,破天荒地,這次,楚雅君也不反對。席間,唐展和默默無語,低垂著頭,只是不時給女兒,桃姐夾了夾菜,一頓飯,就在陸雷與楚雅君的客套閒聊中過去。
飯後,楚雅君與陸雷依舊圍坐廳內的沙發,閒聊不停。
唐逐雀跟隨桃姐,去了花園。桃姐拿著兩個澆花的噴壺,道,「小姐,剛才,你爸肯定有什麼煩心事,事情還不小。」
唐逐雀也感覺出來了,只是還沒問,好奇問道,「嗯,應該是。桃姐,你怎麼看出來的?」
她父親木訥老實,家裡,外面的飯桌上除了憨厚地笑笑,禮儀性地給人夾菜,問候幾句,都很少說話,與母親的健談截然不同。單從表面,應該很難看出來父親有沒煩心事。
「桃姐不會看,只是平時,你爸不大愛吃洋蔥,剛才一頓飯,他卻吃得不少,心思似乎都不在飯菜上,不知在想甚麼。」
「老爺養殖的這些百合,這麼久了,很多根都枯萎變干,救也救不過來,看來要清理掉,重新再種。」桃姐對著花園六角亭旁邊的那些盆栽百合,利落地澆水。
唐逐雀搖搖頭,「桃姐,隨其自然吧,別再種了,好麻煩。爺爺中風癱瘓後,連走路都有困難,也不會再記掛這些花。爺爺那次如果沒來搬這些花,也不會摔倒,中風。」
「唉,小姐,百合是你奶奶最喜歡的花,你爺爺怨自己沒足夠關心你奶奶,你奶奶患病也沒及時發現。他很愧疚,後來才養殖這麼多盆花,小姐,別怪你爺爺——」桃姐勸道。
唐逐雀點點頭,她自然不是怪爺爺,是惋惜,無可奈何的惋惜。人都死了,這些盆栽百合花,又有什麼意義,奶奶看不到,卻浪費了爺爺的多年心血,累倒中風,以致一病不起。
「桃姐,小雀冒昧問你個問題,為何不結婚啊,因為沒有喜歡的人?奶奶說,你以前很漂亮,很多人追,不愁嫁才對。」唐逐雀又想起了桃姐堅持孑然一身,她實在不明白。桃姐確實老了,但眉宇間看著讓人舒服,年輕時肯定是個眉清目秀的女人。
桃姐放下手裡的澆花噴壺,想了一會答道,「小姐,每個人一生中都會有喜歡的人,很多還不止一個,桃姐也不例外。」
「那為何不與他結婚?」唐逐雀有點迫不及待,這問題真是有點白痴,但她還是問出口了。
「嗯,桃姐想要嫁的人是跑船的,桃姐的老鄉,大家都叫他亮哥。那次,他出海後就沒回來,我們結不了婚。」
「桃姐,你不結婚難道就是因為在等他?他家人呢?桃姐,你很愛他?」這樣簡單的答案顯然不夠,唐逐雀想知道更多。
「亮哥是桃姐唯一想嫁的人,他沒回來,我後來就沒想結婚這事了。小姐
宿仇未明,求助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