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面色一變,似微微有些惶恐,垂頭之際,眼底卻隱隱有些不屑。
她便是這樣子說了,又怎麼樣,法不責眾,也不是自己一個人這般言語。自己說得雖然不好聽,可也是扎耳朵的真話。阿瀅這麼一副性子,這般身份,如此教養,為何裴楠鉉竟然會喜愛於她?
對著阿瀅,她一句話也不吭聲。
阿瀅走過去,啪啪給她兩巴掌,乾脆利落。
「你方才不是說我有什麼,平常貴女不會使出來的手段,大約就是這個了。」
那婢女雙頰微微紅腫,猶自泛起了一股子的刺疼之感。
因為受辱,她眼底頓時也泛起了一層淚水,泫然欲泣,卻不敢說些什麼。
裴楠鉉手腕厲害,而阿瀅也不是什麼性情溫順的人。
殺雞儆猴,其他宮婢雖是心下忿怒,卻何嘗不是敢怒不敢言。
崔氏人在一旁,卻不覺皺了下眉頭。
阿瀅如此行事,豈不是連累謝家行事輕狂?
阿瀅才攀上了裴楠鉉,就連絲毫溫順都不顧,難道不怕有一日裴楠鉉改了心意,就從高處摔下來,竟不給自己留一點兒餘地?
這般想著,崔氏不覺暗暗的,扯住了自己手中帕兒,面頰漸漸生出了一股子的不耐之色。
阿瀅撇了那婢女一眼「瞧你服色,並非是宮中婢女,衣角繡竹,你是盧家的婢女。今日入宮盧氏女,只有一位盧溫姑娘,是盧家明珠,元郡才女。聽說,才會元郡沒多久。我是沒機會得見。只不過既然見都沒見過,怎麼便得罪她了,被她如斯記恨?」
阿瀅一番言語,說得那婢女面色不覺大變,立刻匆匆說道「此事,此事是小婢自己一時糊塗,在宮中言語嚼舌,與我家姑娘並無干係。」
阿瀅似輕輕冷笑了一聲,那笑聲如碎冰輕撞,說不出的清脆悅耳。
這婢女如此維護那盧姑娘的名聲,大約也是盧家家生子。
盧家也是五姓子之一,就好似自己那位便宜嬸嬸盧瑜,就是盧家旁支女。不過盧氏一向很是低調,不會摻合什麼事兒。就連這顆盧家明珠,也是避開了元郡風風雨雨,如今方才回歸。
阿瀅都有些佩服自己了,想不到這麼一位極其低調的姑娘,居然莫名不喜自己。
剛才那些閒言碎語,阿瀅也是聽得十分的仔細。
這些女郎雖然七嘴八舌,可別的人也許是隨口聊聊,然而這位盧家婢子,卻故意為之。這位盧家婢話雖然不多,可每句都恰到好處,巧妙引導話題,讓這些宮婢議論得越發不堪了。
那婢女只覺得阿瀅一雙眸子,恍若便透出了清光,凝視著自己。
這樣子的目光,甚至讓這位婢女隱隱覺得有些扎眼,為之一陣子的心悸。
沒想到,這位謝家阿瀅居然是如此的心細如塵。
耳邊卻聽到了阿瀅的輕笑「那你回去,好生告訴你家姑娘,我呀,打了她的婢子。」
說到了這兒,阿瀅便是不覺揚長而去。
而崔氏隨後跟上,卻也是不覺輕輕的搖搖頭。
她不得不佩服,阿瀅甚是聰明,一下子就瞧出有些人故意引導這些流言蜚語。
可是這個聰明的姑娘,有時候卻也是偏生帶著三分的邪性。
比如如今她在皇宮之中,其實最好不要隨意打人。
不過勸誡的言語,崔氏也是說不出口的。
阿瀅的性子,本來也是桀驁不馴,怎麼會聽自己的話。
盧溫,這個名字浮起在崔氏的心中。
這個標緻的美人兒,是盧家的一顆明珠。伴隨而來的,卻也是崔氏聽聞過的那樁事。
幾年之前,這位盧家的明珠,竟不知道吃了什麼藥,欲圖委身裴楠鉉。
那是別人紛紛猜測,也許盧家有什麼圖謀。
可是崔氏心裏面卻有另外一番猜測,也許這位盧家姑娘,對裴小爺情有獨鍾,有些心思呢?
畢竟裴楠鉉好一副容貌,俊美動人,又有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氣質。
這樣子的桀驁叛逆,有時候反而更容易打動一些名門守規矩姑娘的芳心。
可饒是如此,裴楠鉉未曾對別的什麼溫順姑娘生出異樣心思,反而喜歡上這般潑辣的阿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