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就站在陳煒身邊,冷哼道:「安祿山放著那麼多大城、要地不打,偏偏挑中我滁州?也不知道是哪根弦搭錯了?」
陳煒苦笑:「還不是你那有本事的女婿?寫了一篇【討逆檄文】,文傳天下,把安祿山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然,老賊也不會這麼氣急敗壞,連潼關和長安都不打,直奔我們滁州這小地方?」
兩人對視,苦笑。讀爸爸 m.dubaba.cc
杜預拉仇恨的本事,超一流。
安祿山連長安和皇位都不要,就想弄死他。
林如海也氣哼哼:「杜預這混蛋,放出豪言,什麼在滁州等待安祿山會獵?把狼招來了。結果?他自己卻玩消失?把咱們耍到城牆,替他收拾爛攤子,多氣人?」
身後,一人不以為然道:「爹啊,如今國難當頭,烽煙四起,大唐危亡在即。杜預也是為國分憂,才寫討逆檄文,將安祿山大軍引/誘到滁州來。我們在這裡,拖住安祿山主力一天,大唐江山社稷就安穩一天。」
林如海回頭苦笑:「星河,你一個女人家,就不要摻和國事了。」
來人,正是星河。
只見星河一身簡潔戎裝,帶著同樣戎裝的紅娘,奔波兒灞、灞波兒奔兄弟,也站在了城牆上,看樣子準備投入守城戰、殺敵。
星河堅定搖頭道:「爹,覆巢之下無完卵。就算女兒不來守城,聽說安祿山對杜預恨之入骨,揚言要打破滁州,將所有認識杜預的人,統統殺死。女兒是杜預的妻子,也是安祿山必欲得之後快的目標。跑又跑不了,乾脆與叛軍拼了。」
星河身邊,還站著宋佳霖、牛賀、趙明/慧、馮正等讀書人,也一臉堅定、鬥氣沖天、瞠目欲裂。
「我等,也願為滁州死戰!」
「叛軍,嘿嘿,早就聽說燕地北狄殘暴冷酷,一路燒殺搶掠,我倒想會會他們。」
「杜預檄文傳檄天下、戰詩震動全國,我最近讀書大有進益,也早手痒痒了。看我這舉人,能殺幾個!」
「多虧田大人未雨綢繆,主持整修過城牆。我滁州周圍群山環抱,大軍不容易展開,又有防守地利優勢,與叛軍好好干一場!」
宋佳霖等振臂一呼,後面擠滿了聞訊趕來、支援城防的讀書人,也群情激奮,熱血沸騰,紛紛怒吼起來。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看著滁州讀書人如此熱血,林如海、陳煒卻面色沉重,對視搖頭。
他們是知府,當然不能潑冷水,但心中卻門清——安祿山起兵以來,一路勢如破竹、銳不可當,席捲萬里大唐。根本沒有一座堅城,能在他們面前堅持十天以上。
如果叛軍這麼好對付,只憑一腔熱血、不怕犧牲,就能平定,大唐何必要連夜抽走關外所有城池的守軍?
沒錯。
杜預的擔心,還是變成了現實。
大唐皇帝、太后、范相,沒聽從他「保留關東各城守軍」建議,還是嚴令各城守軍,立即拔寨離開,勤王關內,支援潼關。
如今滁州城內,原本駐紮的幾千軍隊,已經離開,只剩下一萬多壯丁守城!
這些守城壯丁,或者是獵戶、樵夫、農夫、江湖把式人,或者是退役後的傷殘士兵、遊俠,連一個職業軍人都沒有。
他們手中的武器,要麼是鋤頭、菜刀、燒火棍,要麼是獵弓、鳥銃···
這樣的陣容,這樣的武器,怎麼能敵得過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叛軍主力?怎麼能在安祿山的親自指揮下,頂地住太長時間?
陳煒沉聲道:「爾等不要胡鬧。我與林尚書乃是職責所在,不能棄城而逃,你們卻還年輕,前途遠大,馬上組織本城百姓,逃入周圍群山之中。躲避戰火和叛逆。城池就算被攻破,安祿山急於去攻打長安,也定然不會耽擱太久,搜索群山。爾等性命可以保全。快!」
宋佳霖等讀書人,愕然。
還沒開打,陳煒已經安排後事了?
這是否說,滁州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
林如海也對林星河鄭重道:「陳太守說的不錯。我滁州無兵無將,唯一的守軍還被朝廷調走,支援潼關去了。
四十萬叛軍,杜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