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的夏晝已經聽得心驚膽顫,她轉頭的時候也看見了邰梓莘,一反素日來女強人的幹練,像是落敗的雞靠在對面牆壁上,她的臉色煞白,壓不住肩頭微抖。夏
晝在想,換做她是邰梓莘也會覺得天崩地陷。而她相信,陸東深能說出這番話,必然是經過調查之後得出的真相。
她之前在網上找過吳重的照片,許是年代久遠和演藝事業太短暫的緣故,所留下的資料都不是高清版,就連紅極一時的《浮生》,將其畫質拿到現在都已經模糊。人的體型和面貌會隨著歲月流轉而改變,或胖或瘦,或受環境影響都會多少脫離從前的影子,尤其是現在的吳重,赫赫有名的企業家形象,哪怕眉宇間還有著曾經的痕跡,任誰也不會把他跟當紅小生聯繫在一起。
真正的邰國強,沒人知道他是誰,所以,方便了吳重進行身份的轉換。
這招來得太狠太絕,一來能以全新身份迎娶何姿儀,成為何家的乘龍快婿;二來能徹底掐死阮英上門來尋的可能。而邰家居住偏遠,邰家兒子遠行謀生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吳重完全能以邰國強的名義安撫邰家,直到邰家二老故去。陸
東深剛剛提到了一座孤墳,如果她沒想錯的話, 那座無字碑下面葬著的是真正的邰國強。吳
重,換了個身份,換了個人生。人人常說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可在利益之前,吳重活脫脫將自己換了姓氏,何家女婿、長盛集團創始人、上市公司主席……光鮮亮麗的頭銜,他是不是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吳重?
病房裡的吳重早已癱靠在床頭,可盯著陸東深的眼神里有一些執拗的東西,對於陸東深所說的他並未做反駁,許久後他喃喃,「所以,那個差點把我勒死的姑娘是……」「
世事弄人,當你決定以邰國強的身份重生時,壓根就不知道阮英已經懷有身孕。而阮琦也壓根不知道,原來她想報復的人竟是她父親。」吳
重一口氣沒上來又是一陣咳嗽,胸口也被震得生疼,他一手按住心臟位置,好不容易喘勻了氣息,他道,「阮琦……她叫阮琦。」「
應該是不想讓孩子過問太多有關父親的事,所以隨了母姓。」陸東深說。
吳重呆呆地靠在那,很快,眼眶就紅了,喃喃,「不可能……怎麼可能呢?」陸
東深沒再開口,一支煙抽完了就將菸頭摁滅。他身後是明暗晦澀的雲,遮得天色愈發黯淡,直到,窗外的老樹搖曳,一場暴風雨又該來了。吳
重沉溺在自己的情緒里,隔了大半天才開口,「你能來,查出的應該不止是這些事吧。」相
比吳重情緒的大起大落,陸東深始終溫和恬淡,可恰是這般的人最殘忍,不慍不火不急不躁地將對方掐死。他靠在窗前沒動,雙手插入西裝褲兜里,道,「邰董事長的生活作風問題,我本來不想干涉,但邰業揚生恨,想要一石二鳥,害得天際差點翻船,我就不得不出面了。」吳
重驀地看向陸東深,眼中警覺。
「長久以來何姿儀想要的不是你的命,她試圖利用氣味將你控制個無形,其背後的目的就很耐人尋味。」陸東深淺笑,「思來想去,除了她痛恨你這些年的貌合神離外,我想還有個最重要的原因。」
邰國強微微眯眼。陸
東深從容不迫地跟他目光相對,「邰業揚、邰業帆和邰梓莘,你這三個子女之中,只有邰業揚才是何姿儀的兒子。」
邰國強猛地強撐身子,指著他,「你、你——」手指在抖,嗓音也在抖,稍許又突然笑了,像冷笑又像是自嘲,「果然是陸東深,果然是陸家人……」
的確,不愧是陸東深。就
連門外的夏晝也是這個念頭。這
些天她一直在想何姿儀的初衷,想得腦瓜仁都疼,直到今天知道邰國強就是吳重後,她開始漸漸明了。吳重不愛何姿儀,一個女人能忍受一段不堪的婚姻,但絕對承受不了一份不真誠的愛情,所以吳重的心有所屬成了何姿儀滋生恨意的土壤。
利益相結合的婚姻在商界實屬常見,可貌合神離的也十之八九,更別提是靠著岳父起家的吳重,何姿儀在他面前自然會趾高氣昂。這個時候如果有個溫柔可心的紅顏知己,那的確會滿足吳重的不平衡。只是沒想到竟還生了孩子。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