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旦從阿聯杜拜飛向埃及開羅,那裡是偉華公司中東北非地區部總部所在,是錢旦未來幾年的大本營。
下午出發,阿聯航空ek923航班,他懶懶地半躺在椅上,將前面椅背的電視固定在航路圖上,看屏幕上面小小飛機慢慢飛越阿拉伯半島的天空,四個小時是多麼短暫的光陰,他已經到達幾千年的開羅城。
「未見過開羅的人就未見過世界,她的土地是黃金,她的尼羅河是奇蹟,她的婦女就像天堂里的黑眼睛聖女,她的房子就是宮殿,她的空氣柔軟得像蘆薈木般香甜好聞令人喜悅。開羅怎能不是這樣呢?因為她是世界的母親。」
這是《天方夜譚》裡的開羅,那一日錢旦所見的開羅仿佛是十年前的中國內地城市。與摩登杜拜機場相比,開羅機場的水泥地面、狹窄樓梯顯得老舊多了,整個印象上像是回到了從前國內的大火車站。進城路上,道路寬敞,往來的車大多破破舊舊,又都以一副不服老的架勢橫衝直撞,後車總是貼著前車屁股在跑,隨意變線絕不打燈,看得錢旦心驚膽顫。公路兩旁很空曠,奇怪的是不少房子明明住著人家,卻裸露著外牆未做粉刷,或者禿著屋頂不加修飾。後來聽老謝說是因為埃及法律規定房屋一旦完工就必須繳納高額物業稅,所以當地人修建房子喜歡留著一點尾巴,一直不算完工,就可以一直避稅了。錢旦不知道這個說法是否屬實?但覺著阿拉伯人老早在絲綢之路上往來,埃及人一直守在連接亞非歐的地中海邊,他們應該是精於算計的。
來接他的司機是個壯實的光頭大漢,走起路來有點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香港警匪片裡英雄步的樣子。那段時間因為歷史教科書問題中國和日本鬧了起來,司機大哥一邊駕車左衝右突,一邊說他剛看了新聞,日本首相小泉道了歉。這位埃及兄弟堅定表達了自己和中國站在一起後又說起中國和埃及都有古老歷史,有相似文化和傳統。望著埃及兄弟的黃色皮膚和車窗外「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中國」,錢旦連忙點頭稱是。
一路上吸引他視線的還有開羅城的戒備森嚴。印象中埃及並不在中東亂局裡,但到處都是荷槍軍警做嚴陣以待狀,有的穿著白色制服,有的穿著黑色制服;有腰裡別著手槍的,有肩上挎著ak突擊步槍的;有隱蔽在路邊盾牌後的,有端坐在皮卡車後廂里的,原來這個國家並不太平。偉華公司的辦公樓和宿舍集中在邁阿第區的迪格拉廣場附近,是外國人聚集的區域,路邊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錢旦宿舍樓下就有一個鐵架與紙板搭建而成的簡易崗亭,總是有四五個警察長槍短炮的守著。一開始他覺著有安全感,因為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警衛待遇,不久就聽人說之所以設置這個崗亭是因為住在這幾棟公寓中的西方人多,錢旦有些擔心自己會不會有一天被「躺槍」?
老謝大名謝國林,成都人氏,中等個子,微胖,戴副眼睛,貌似忠厚。
他獨自站在辦公室樓下等著錢旦,錢旦鑽出車時,天空中若有若無地滴了兩滴雨,老謝熱情地說:「難得啊,老錢,連老天爺都歡迎你過來。你是及時雨啊!地區部軟體服務現在就我一個人,實在頂不住了!先把行李放在辦公室,我帶你到9街吃飯去。」
9街距離迪格拉廣場不遠不近,是那一帶餐館、店鋪林立的最熱鬧地方。他們在迪格拉廣場上打了輛出租車去9街上的「dragonhouse」,一家中文名字叫作「龍鑫莊」的中餐館。開羅的出租車舊舊髒髒,樣子像動畫片「黑貓警長」里的警車。上車時錢旦一拉車門,就聽「嘎」的一聲,車門竟然掉下來一半,錢旦趕緊扶住,不知所措。
司機回頭一看,滿不在乎地沖他喊:「eonin,noproblem,noproblem.」
老謝本來就貌似忠良,一笑起來臉上更是像開了一朵花:「上車吧,很近的,你用手抓著點車門,別掉下去了啊。」
錢旦遲疑了一秒鐘,上了車,把一隻手伸出車門外,老老實實地用胳膊使勁夾著車門,車在邁阿第那幽靜蜿蜒的林蔭路上呼嘯而去。
已經過了晚餐時間,餐館裡人不多,大紅燈籠的暗淡燈光下只有一對西方來的情侶在竊竊私語。打理這家中餐館的是位來自香港的女士,熱情、健談,據
第四章,進埃及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