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遊山觀景崖下的寒潭岸上、水裡遍及著搜找落水之人的官兵身影。
「都怪我!要是我也會水、會功夫,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盛放在岸邊自責不已地叨念著,此時的他完全不像早晨帶人來山上玩兒時候的豪氣精神。
而身邊坐著一玄、一綠兩個人渾身的衣服都濕透了。
「你錯不在此。」玉墨的語氣冷到了極點,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地盯視著前方自己下去不知多少回的深潭。
就算是現在,玉墨還記得那時崖邊,她明明自己就神志不清還不忘死死抓住他的手,她對榮光喊出的那兩句話更是縈繞在他的耳邊。玉墨心下痛苦難當:不會錯,是花湮。她應當記得我…她明明活著…雁盪谷為何傳出死訊…她是真的回來了,可我…又把她弄丟了…真是該死!
「是我的錯,小公子你……」盛放錯以為玉墨在開解他,只是這話還沒說完。
「你當然有錯!」玉墨豁然間又站起身,他直面比他高上許多的盛放,一步步地逼近他,而後目光陰沉地說,「你錯的不是不會水,是根本不該答應帶她出來玩!」
盛放被一個比自己小的孩子訓斥到錯愕之際,又聽見「撲通」一聲,方才還在他面前教訓他的小子,就消失了蹤影。
他不由得渾身一激靈,慢慢地挪步到坐在大石頭上的榮光身邊,不敢阻止玉墨下水,也不敢回嘴,他矮下身問他,「你說玉小公子是不是有些奇怪?他為何對一個初次相識的姑娘這麼…這麼……」
盛放沒有想到合適的詞彙來形容玉墨對玉花湮的在意,坐在他身邊的榮光卻第一次形容精準地提示:「在乎。」
「對!就是在乎!哎?你說他們之間是不是早就認識?要不然他怎麼會…哎?你幹嘛去呀?!」盛放平時一直都是他們兩個當中頭腦比較靈活的,可今天似乎是沒怎麼經歷過這種大場面的緣由,時時刻刻地腦子不好使。
「找人!」榮光回應盛放一聲以後縱身一躍跳入深潭,潛行到冷水深處。
榮光常時是悶不吭聲的,只是今日那時玉花湮情急之下對他說的那幾句話,現在想起來倒是與玉墨不太一樣的細微舉止很是吻合。
暮色已至,成百的官兵仍是尋人不得。
迫於無奈,盛放自覺不能將事情鬧大。畢竟此次他帶人進山可沒經過他父親的允許。官兵被他撤去三分之二只留下守山的一部分繼續找人,眼看著天就要黑了,榮光和玉墨又再次潛入水中還沒上來。
盛放焦急地再次指揮會水的官兵下水將二人拉上岸,只是下去的人只拖出了榮光,找人的玉墨竟是也不見了。
兩個人一下子都傻了眼,天若是黑下來找不到姑娘家也就算了,還在水下的另外一個可是瑤林玉家的獨苗啊!
玉墨不僅是玉家的獨子,是玉家唯一的繼承人。他還是皇帝皇后捧在手心的小公子,雖說他們也是要臣之子,但是終究是不敵玉墨的一根手指頭的。
這下子盛放是真的亂了陣腳,清晨時候宮裡的人是眼看著他們二人接玉墨出宮的,即便他們也常有也不回宮的情形,可是這拖過一天就更能確認玉墨的難以生還,豈不更是回天乏術?死路一條!
「榮光!這可怎麼辦?小公子水性不是很好麼?你剛才水下沒見到他麼?」盛放回眸直視著在石頭上坐的穩穩噹噹的榮光,不明白都這個節骨眼上了,他怎麼還能這麼淡然。
榮光也沒說話,就是淡然地望著鏡子一般的潭面靜靜地搖首。
「哎呀!真是被你急死了!」盛放氣得一跺腳,隨即便轉身繼續指揮官兵下水去找人,「你你你,還有你!還愣著幹什麼,即便找不到姑娘,小公子也得趕緊撈上來,快去呀!還愣什麼?!」
可是官兵們早就累得精疲力盡,紛紛垂頭不語,他們越是如此,盛放越是焦心,不免暴躁地抬腿就踢了其中一人。
直到那人輕易地被不會功夫的盛放踢到,盛放也是心裡兩個半截兒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卻不是他一個文人膽子小,弄丟了玉墨可不僅僅是殺頭之罪那麼簡單,弄不好是要連累父親和全家的。輕則皇帝砍了他,下令全族流放,重的話,還不得滿門抄斬、株連十族?
盛放攤開兩隻手在腿上,目光失神地望著自己腳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