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壞和談?」夏爾不動聲色地重複了一遍。 .
「是啊,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只要戰爭持續下去,沙皇就不得不將忠於自己的軍隊派去克里米亞,然後在那裡蒙受傷亡損失,他能夠用來鎮壓我們的力量就會越來越衰弱。」安德烈毫不遲疑地回答,「而且,只要前線敗仗持續,那麼沙皇就會在全國人民面前名譽掃地,人民會發現這個政體的腐朽和墮落居然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在家門口都打不過西方,而到了那個時候,就是舉國一致要求改變的時候了!」
雖然安德烈說得慷慨激昂,但是夏爾和瑪麗自然不可能為之所動,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
別祖霍夫伯爵有一個遠大理想,他想要帶領俄羅斯擺脫腐朽的舊制度的桎梏,擺脫**的沙皇政府,走向一個光明的未來,為絕大多數國民帶來應有的自由,也讓俄羅斯可以成為一個能夠和英法等國相媲美的文明國家。
平心而論,這是很偉大的理想,夏爾很尊重這種理想,但是他並不是俄羅斯人,他也沒有義務去為俄羅斯人民多做些什麼,當時他支持別祖霍夫伯爵,和他進行合作,只是因為這位伯爵在打擊沙皇的訴求上和他一致而已,通過這位伯爵,他們得到了很大的便利,也獲得了許多有利的情報,這對他們進行戰事也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在這一點上他很樂意對伯爵表示感激,不過感激是一回事,現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現在的現實是英法兩國已經和俄羅斯帝國爆發的戰爭,並且雖然屢有波折,但是戰事還算是十分順利,兩國聯軍在克里米亞半島上可以說是節節勝利,至少也是壓著俄國人打,在長時間的消耗當中,俄羅斯帝國已經有了氣力不支的跡象。
而問題就在這裡英法兩國很樂意打敗俄國,讓沙皇政府承受屈辱,但是他們卻也沒有徹底讓沙皇亡國的想法,或者說,他們並不認為這種事情對他們有利。
對英法兩國來說,把沙皇打痛,然後挾戰場上的勝利逼迫沙皇政府簽訂城下之盟,讓他們以後不得不低調行事是最好的結果,也最符合他們的利益,如果沙皇政府真的崩潰了,那麼這場耗費巨大的戰爭就將會無限期地拖延下去,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俄羅斯幅員巨大,領土遼闊無比,是根本無法用軍隊去完全征服,就算可以,英法政府也承擔不起那麼多軍隊的消耗,他們根本就沒想過滅亡俄國。反而,他們更加害怕俄國人就這麼拖著耗著,不決戰也不求和,讓英法兩國只能耗費巨大的金錢卻一無所獲。
所以,對他們來說,沙皇政府可以打痛,但是應該保留,以便和它簽訂對自己有利的條約,這就是英法兩國的共同立場。
也就是說,現在情況已經大變,夏爾所代表的法蘭西帝國和別祖霍夫伯爵所代表的俄羅斯**主義者的立場已經不再完全一致,雙方的合作基礎已經十分薄弱了,甚至有可能已經不復存在了,他根本就沒有必要按照對方的想法行事。
說到底,夏爾對俄羅斯沒有任何義務,他身為法蘭西帝國的大臣只能按照法國的利益來行事,也許別祖霍夫伯爵的理想是高尚的,也許伯爵所選擇的道路對俄羅斯人民更為有利,但是這跟他沒有多大關係。
「我理解伯爵的想法,不過……外交方面的事務,我是很難去干涉的,尤其是如此牽涉重大的事務。」帶著這樣的覺悟,夏爾慢慢地開口了。「帝國如果和俄國進行和談,那麼必定是皇帝陛下親自主導、最富有經驗的外交官為其輔佐,協助他進行談判,我很難在其中發揮什麼作用,更別說阻止它了。」
這個暗示著拒絕回答讓安德烈愣了一下,然後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行了吧,特雷維爾大臣閣下,這種話您對其他人說還行,但是對我這個在法國呆了這麼多年的人說有什麼意義呢?您雖然不是外交官了,但是您對貴國皇帝的影響力是毋庸置疑的,這麼重大的事情您毫無參與那才是荒唐。」
「可是我也沒辦法為了一己之私就阻撓談判的進程,對吧?」夏爾並沒有因為對方反駁自己的話而生氣,反而繼續和顏悅色地回答,「您想想看,如果和談進展順利,而且沙皇陛下願意做出對法國有利的讓步的話,那麼我有什麼理由可以去進諫陛下,讓他放棄掉談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