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趙牧真的是那種會剋扣工錢的人,他就不可能安於如此普通的環境。想來,此事另有內情。
不過,即便是另有內情,趙牧也跑不掉監管不力的責任。
想到這裡,華恬徑直走了進去,就近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來。
趙牧見狀,心知有事,便示意旁邊本來要商量事情的管事都出去,冷不防卻又聽華恬道,「有事,便先商量事情,不用急著出去。」
幾個本身要出去的管事聽了,都看向趙牧,猶豫著要不要出去。
趙牧對華恬的態度如何,他們也看得出來,因此並沒有因為華恬年紀小便看不上眼。
聽了華恬的話,趙牧忙低聲分別對屋中的另外幾個人吩咐了幾句,便讓人出去了。
華恬凝神聽著趙牧的吩咐,聽到都是普通的工事,心中怒氣又減少一分。
等人都出去了,趙牧忙拉開凳子,請藍媽媽坐下來。藍媽媽是他上一任主家,他無論是什麼時候遇見,都會格外尊敬。
大家都坐好了,趙牧才看向華恬,問道,「小姐來此處,定是有事了。」
華恬點點頭,先不點破方才遇著的事,問道,「現在這裡,每個人多少文錢一日?」
「按照小姐原先定的,二十文錢一天。我們並沒有從中賺取中間費。」趙牧一頓,馬上誠懇答道。
到了此時,他大致猜得到,是工錢這一塊出了問題了。
華恬點點頭,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將視線定在趙牧臉上,將他臉上細緻的變化都盡收眼底,這才轉向一旁站著的譚繡心,道,
「繡心姐姐,你跟這位大管事說一說,你大哥如今多少文錢一天。」
譚繡心一聽到「大管事」,一顆心便怦怦怦地跳起來,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她從來沒有與這樣大的管事說過話,驟然遇到,竟不敢說話了。
趙牧將視線移到譚繡心身上,見她一張娟秀的臉微微低垂,並不敢看人,一隻小手一下又一下地揪著衫角,便猜著她是害怕了,當即將臉上的表情放緩,柔聲問道,
「繡心嗎?你可以跟我說一說,你大哥一日能掙幾文錢麼?」
這聲音的確夠溫柔的了,譚繡心不及多想,一下子便答了,「大哥一日掙七文錢。」
說完了,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忙解釋道,「大哥、大哥飯量大,管事說要扣他三文錢。」
趙牧聽到這裡,臉色一下子變了,他終於知道華恬為什麼直接找上他了。
他臉上神色未變,繼續柔聲問道,「本來二十文錢的,何故你哥哥加上扣除的三文錢,還少了十文錢呢?」
譚繡心方才一直悄悄注意著他的神色,見了他一瞬間的陰沉,嚇壞了,怎麼還敢說?只低著頭拼命搖頭,淚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看到譚繡心的樣子,華恬心中一陣可憐,又是一陣煩躁,再往複雜一點兒說,怒其不爭,哀其不幸。
每個人都會遇到各種困難,像這般,一味只會哭,又有什麼用?
不過這念頭才冒出來,她便又失笑起來。
她上一輩子,還不是直到死去那一刻,都拿不出法子與沈金玉斗麼?
被養成了一個腹中空空的草包,可憐蟲,哪裡有鬥爭的意識?若不是華恪、華恆先後慘死,她怎麼可能會憤而點燃華家祖宅,與沈金玉同歸於盡?
經歷過,又被培養出各種見識,才能煥發反抗以及鬥爭的思想。
洛雲看到譚繡心的樣子,便伸手去拉她坐下來,說道,「如今有人要幫你主持公道,你怎地不說話?難不成要做一輩子被欺負的可憐蟲麼?」
她性子潑辣,雖然一直忍著,可是到如今,還是忍不住暴露了本性,說出毫不客氣的話來。
譚繡心聽到這話,淚水流得更急了,結結巴巴道,「我、我沒有……我……嗚嗚……」
到最後,甚至抽泣起來。
這讓得洛雲在一旁直運氣,柳眉倒豎,可是終究不敢做什麼。
華恬回過神來,伸手拉了拉譚繡心,用童稚的聲音說道,「繡心姐姐,你怎地在我面前哭?我才五歲呢?」
這話一說出來,藍媽媽、洛雲以及趙牧,都用怪異的眼神看向華恬。
突然裝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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