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總督府的車馬行至謝昀與韓振所居之處,果然見門前早已停放了許多馬車,小廝們正在將一箱又一箱的古籍朝車馬上運,來往穿梭雖是繁忙,卻是井然有序。
而站在台磯上伸手指揮那人,只一眼,他們便瞧出是謝昀的貼身長隨。
趙文靖率先下了馬車,朝前走去,檀墨一眼看到,當即上前來,恭敬地行下禮道:「總督大人。」
眼看著巡撫與臬台隨之跟來,檀墨又拱手再行下禮去。
「巡撫大人。」
「臬台大人。」
「這是——」
趙文靖深邃的眸光此刻滿含詫異,指了指這來往匆忙的小廝,檀墨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隨即轉而恭謹道:「總督大人,我家大人與韓大人已於昨日吩咐下來,今日裝好這借來的書冊,明日便要前往蘇州府。」
「怎地這般突然?」
趙文靖聞聲微微一愣,不由脫口而出,就連身後的江巡撫與儲臬台也是隨之附和。
「謝大人與韓大人可在?」
檀墨聞聲點頭道:「在。」
話音一落,檀墨便側身引這三人而入,待到了謝昀所居的院子,只見院中更是擺滿了裝書的箱子,趙文靖直直朝里去,一入屋,謝昀正指著一箱放在角落的朱紅小箱道:「這裡面存的是當世孤本,運送時必要小心些,到時將它放在我與韓指揮使所坐的那艘船,有錦衣衛守護,更穩妥些。」
聽得此話,兩個小廝滿臉謹慎,連連點頭,搬起那箱子時更為小心翼翼。
而就在此時,韓振從裡屋走出來,身後更有數位錦衣衛竟也親自搬運東西,當一看到趙文靖,還未等韓振開口,趙文靖便已然上前道:「聽聞二位欽差要走,怎的這般突然?」
謝昀聞言轉身,溫和朝趙文靖行了一禮,隨即語中平緩道:「杭州府藏書的幾家皆已拜訪,如今是到了離開之時,未曾提前與總督大人言,的確有幾分倉促,還望總督大人見諒。」
「杭州這幾日是景光正好之時,謝大人與韓大人長居京城難得一見,如今既是好不容易來了,如何也要留幾日,讓我趙某盡一盡地主之誼才是。」
趙文靖語中分外誠懇,眸中也滿是挽留之意,謝昀見此微微一頓,一旁的韓振見此走上前來,相比之下,周身的氣勢要冷淡許多。
「總督大人的美意,韓振收下了,只是謝大人與我皆是皇差在身,陛下吩咐之事未做完,總是不能懈怠,總督大人必能體諒。」
趙文靖早已習慣韓振如此脾性,見自己該盡之言皆講了,話到這般份上,這戲也算是撐足了。
「如此,總是讓人遺憾。」
只聽得趙文靖不由嘆息一聲,隨即出聲道:「二位欽差公務要緊,趙某自是不能耽誤,只望二位欽差回京之時,能帶趙某向陛下問安,他日你們若是再過杭州府,必要留住幾日才好。」
謝昀與韓振聞聲皆拱手算了應了,在趙文靖的眼神之下,身後的江巡撫隨即文質彬彬的走過來,頗為親切道:「那今夜我們便擺下一席,還請二位欽差賞臉,也算是為二位欽差餞行。」
眼見著謝昀與韓振微微一頓,似在思索什麼,那儲臬台連忙笑呵呵插話道:「二位欽差放心,宴上皆是杭州府當地的菜色,不過是薄酒幾杯,絕不越矩。」
「那便有勞了。」
看著謝昀與韓振終於應聲,趙文靖唇角笑意更為溫和,而身後的江巡撫與儲臬台不由相視一笑,心下鬆了一口氣,笑的也更為放心了。
待到第二日清晨,杭州府的碼頭白霧漫漫,茫茫然遮住了遠處的低矮的青山,幾隻燕雀翩躚而過,嬌小的身影漸漸隱在雲後,碧波上幾艘官船此刻早已停靠,水波蕩漾間,便能聽得拍岸之聲,眼見著行禮皆已裝上了船,謝昀與韓振轉而朝前來送行的趙文靖一行拱手道:「總督大人,就此拜別。」
趙文靖笑著點頭,語中極為親切道:「莫忘了,下一次再從杭州府過,便再不能這般匆匆而行了。」
謝昀與韓振唇角稍稍溫和了幾分,趙文靖隨即伸手道:「請。」
眼見著眼前二人轉而上了船,隨著水聲漸漸變大,船漸行漸遠,恍然間,已是遙遙相對,趙文靖揮別的手還未收回,便是唇邊的笑也仍舊留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