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才劍?未曾聽的傳承,乍一聞之似易流方術、半道半俗,卻沒想到是務求刺殺之輩。」齊德仲道:「不過照如今來看,這一脈傳承似未斷絕,而且還隱藏得頗深,與別派聯手動作。」
當年暗襲馮華的三人,道法修為截然不同,完全不是出身同一傳承的修行人,明這一夥修行眾絕非江湖散人聚集而成,而是好幾門傳承宗脈。
齊德仲沉思一陣道:「國師真人,你該不會是想,若我不登帝位,這伙修行人會扶持別人為帝?」
馮華道:「道友切莫忘卻了,太子殿下尚在,如今國事艱難,不定陛下傳位於太子,隨即南狩滬海也不稀奇。」
齊德仲頭:「世人皆道國師真人依借滬海江南可東山再起,卻無人知曉若真如此,國師願心求證不成,去也無用,不定身陷重圍、難以脫身。」
「道友明鑑。」
馮華平淡一句,卻不料齊德仲陡然發怒:「馮華!直到現在你還不肯醒悟麼?世人非是任你擺弄之棋子,蒼生福祉理應蒼生自行尋覓,是福是禍、自承自受。你欲求先賢諸聖治世,卻不曾想為何數千年以來不再有此等景象?
你有宏量願心那是你的事,但是你卻獨欲自照、觀眾生若無物,豈有聽聞先賢治世是被算計而成?有心天下福祉者,自然有所行動,不為你權謀算計而起。與其期望先賢諸聖治世盛景,不如自己動手去創造,何必假手於人?」
齊德仲一番駁斥,馮華臉色不改,平靜道:「只可惜已經發生的事情不會改變,道友與陛下關係已經顯露,封王賜位註定,貧道若死,供奉院與諸弟子會奉貧道遺令,追隨道友為新皇。」
「那當今太子呢?他會乖乖讓賢麼?」齊德仲冷笑道:「齊鎬若有異動,太子麾下那幫修行人恐怕會當即發難,要我看也是這一兩天的事了。」
「若是如此,貧道合該出手。」
「那是你的事情,齊某無心參與。」齊德仲沉聲道:「你別忘了,進境離形去知宛如世上新生,過往血脈牽連已然無用,但看一生修行緣法。如果我那位父皇慈心養育,齊某自然為乾朝奮力效死。只可惜自當年他沉井害母、你瞞天過海將我送走,齊德仲此人與乾朝帝室再無關聯,就連齊某姓氏也是家師所傳,非為皇裔齊氏。」
馮華此刻才微微皺眉:「就貧道所知,三才劍的刺客已經盯上了道友,此番來帝都,道友一舉一動必然受其注視。道友是不是帝室皇裔,不在於道友自覺如何,而在於世人怎樣看待,也包括當今皇帝陛下。」
「那又如何?」齊德仲仰頭笑道:「有邪魔窺探就要改變立身處世之道了?那豈不是正合邪魔心意?三才劍為試探齊某,害死紫廬鄉楚家上下四十七條人命,終有一日齊某會親手為楚家報仇雪恨!相助邪魔之輩,也統統留不得!」
「善哉,道友此心與貧道相同,那為何不依仗供奉院眾修之能?」馮華仍舊窮追不捨。
「私人恩怨,齊某自作主張,不欲牽連他人。」齊德仲道:「殺伐事不祥不德,緣法牽扯越少越好。你不是希望再現三皇五帝、上古先賢治世盛景麼?那麼為蒼生除凶誅邪亦是天子之舉,由天子一力擔當理所當然!自古人皇帝主皆自稱孤家寡人,那齊某這就要做孤家寡人的真龍天子,你馮華麾下修行眾與我無半關係!」
在齊德仲眼中,自己由始至終都是區區一介江湖修行散人,有何仇怨自己一身承受。他最無法容忍的就是因一己私怨仇恨,藉以種種大義,結朋交黨、牽連無盡。
齊德仲不想理會三才劍以及其同黨有怎樣崇高偉岸的目標理想,害死紫廬鄉楚家無辜人命此舉,就是世間邪魔,不可饒恕、不可姑怠!
馮華不是希望齊德仲成為世間天子麼?天子從來唯此一人,如此孤寡之輩,齊德仲樂意擔當,但這個天子不再是人間帝王權威象徵,而是要背負起世間不祥不德。
自古帝王稱孤道寡,然而何曾真正孤寡?帝王本身就是權力與威勢的集合,無臣屬輔佐、無將帥征戰、無萬民供養,如何成就帝王功業?
修行人獨私自愛方有一身道法修為,有德帝王卻要知眾生之私而成就其私。
馮華的修行願心很天真、也很純粹,但齊德仲的所求更加簡單直接,他需要的僅僅是復仇,孤寡唾手可得、權威棄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