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流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直視著太尉道:「我主大魏千秋萬代……堯兄,爾非聖人,總要有人在你行得太遠的時候,警醒你一下,不要在錯誤的道路行得太遠,想要迴轉都難了!」
堯暮野沉默了良久,看著這位摯友的眼神慢慢變得複雜:「還記得我們當年週遊烽火舊台時,立下的誓言嗎?」
白水流自然記得,那時他不過年十四,卻對當時已經初初建功立業的堯家二少甚是仰慕。在鬧市花街,與北人來使起了言語衝突,幾個人俱是拿巾布過了臉,將那欺壓漢女的北人來使一頓好打,本是幾人不約而同的俠義之舉,所謂不打不相識,就此二人結為忘年之交,那段時日,他經常逃了學堂,與這大魏意氣風發,風頭正健的年輕將軍一起胡混。
一次趁著醉酒他竟然跟著堯暮野和幾個將軍,一路快馬奔馳來到了京城郊外,曠野的烽火舊台之上。當時堯暮野看著這長滿了荒草的高台,望著北方揚聲道:「終有一日,烽火重燃,振我大魏雄風,重整山河壯美!」
那時正值年少,立在高台眼望遠處山巒重疊,白水流的葉熱血不斷在燃燒,只是一遍遍地與堯暮野一起高聲吶喊,震起一群群歇息的飛鳥……
現在回想,真是年少固輕狂,不知經風浪……
想到這白水流微微地嘆息著:「那時我不過是學監里的學子,而你也不過是個統領鎮北萬人的將軍,肩上未見沉重,自然可以隨心暢想,勇發豪氣,可是如今你我皆是朝中重臣,肩上背負不光是當年的豪言壯語,還有千萬大魏黎民社稷啊!」
堯暮野的心慢慢變冷。
若說好友與自己爭搶女人,只需要倆人尋了無人之處,掄起拳頭打透了一架便好。可是這等政見相左,背棄了當初的志向,便再無安坐飲酒的可能。
堯暮野定定地看著自己多年的好友,道:「卿沉浸宦海,學得一身使舵本領,如今看來,你我間,倒是顯得我少不更事,沉迷舊夢不能自拔……」
白水流搖了搖頭:「堯兄,你不過是太過固執,不肯直視現在朝中……」
「送客!」堯暮野不再看他,猛然喝道。
白水流被堯暮野下了逐客令,倒也不慌神,聖命難為,現在朝野中皆是達成了共識,就算堯家聲勢沖天,可堯家內部也是盡有不贊同他堯暮野之人,又豈是他白水流一人而為之?
於是他只是向堯暮野抱了抱拳,便告辭離去了。
大魏的堯暮野,絕非言語所能說服打動的了,只有用鐵拳一樣的事實狠狠擊打在這不可一世的男人身上,叫他認清窮兵黷武會是怎麼樣悽慘的下場,才能讓這個在世家裡振臂一呼,萬人響應的男子低下高傲的頭顱!
白水流轉身的時候,面上的笑意減退,帶著說不出的冷意,大步離去。
堯暮野一人獨坐帳中,濃眉緊擰,看著眼前的沙盤,那些高居廟堂之上的人自然不會曉得沙場的瞬息萬變,眼下戰局雖然焦灼,但是熬度了這道難關後,便可換得大魏邊關長久的安穩。
北方的狼群總是要吃肉的,若是不能一次打得這些惡狼苟延殘喘,再也不能進犯中原,那麼狼群再次集結之時,大魏那些朝堂上侃侃而談,要保住什麼現世千秋的臣子們可能抵擋住北狼的再次入侵,難道當年九五之尊成為階下囚的國恥還要再一次上演嗎?
一時他走出了軍帳,遠處燈火闌珊,是前哨的燈火,再翻過一座山,便是故國的遠山,從他年少時便在書卷里學到,那深山裡儘是珍藥奇獸,是大魏開國帝王帶領群臣騎馬射獵的地方……
現在不知皇帝秘密派出的議和使,是不是已經翻過了山嶺,準備再此忍氣吞聲用金銀換得所謂暫時的和平。
堯暮野覺得軍營里氣悶得叫人再難呆下。於是便帶著親隨護衛,騎上駿馬一路絕塵除了軍營,直奔征關而去。
北地的夜晚,寒氣逼人,這麼騎著快馬一路兜轉,便夾裹著一身潮濕的寒氣。下馬時,他後展的斗篷都已經被濕氣浸透,涼冰冰地搭在身後,頗不舒服。門口的侍衛一見是太尉過來,連忙牽馬服侍太尉下蹬,開啟院門。
玉珠白日裡聽了白水流的一番話,尤其那最後一句叫她心裡頗為煩亂。一時無心雕琢,便只是拿著書卷,倚在床邊,閒看著消磨時光。當聽到院內有人時
第90章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