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對方的描述,孫杭只覺得腦海深處有什麼東西正在蠢蠢欲動——那是剛剛從聖徒三人身上吸收到的記憶碎片,只不過第一時間就已經被孫杭給強行封鎖住了。
光是那個女孩的記憶碎片就已經弄得他有些精神恍惚了,這要是三個人的記憶片段同時湧上來,那種錯亂感和迷失感對於孫杭的自我認知絕對是毀滅性的打擊。
孫杭原本「屬於自己」的記憶就少之又少,現在再加上一大堆來自別人、卻又無比真實的記憶,這很容易就讓他產生自我懷疑
「我」究竟是誰?孫杭?韓瑩??「聖徒」?還是某個信仰「太歲爺」的邪教成員?
與其面對這種風險,孫杭寧可選擇將這些記憶片段都封存起來等到自我認知足夠穩固之後,再進行接觸。
「你們兩個,還有,你們兩個。」孫杭又點了兩個身形比較壯碩的信徒,「拿上工具,跟我下樓。」
這棟居民樓的背後,有著一塊大約兩百平的空地,這本來是小區內的綠化帶,但由於工程的爛尾,別說綠植了,就連最基本的排水系統都沒有做好,原本供人通行的小徑早就被泥土所覆蓋,孫杭完全可以想像得出,下雨天的時候這地方能變得多麼狼藉。
「聖徒上次掘土的位置在哪裡?」孫杭問向兩個女人。
兩人不約而同地指向了空地正中的位置。
像這種廉價小區,地皮面積十分緊張,樓與樓之間的距離也被壓縮到了極致,這塊被夾在兩棟居民樓之間幾乎照不到什麼陽光,泥地的表面和兩棟樓的牆根都覆蓋上了一層厚薄不均的青苔,唯獨兩人指著的位置泥土表面很是乾淨,的確像是最近翻動過的樣子。
「你們兩個,把那兒的土去掘開。」孫杭指揮起了另外兩個拿著鐵鍬的男信徒。
「我我們不敢啊」兩名男信徒苦著臉搖頭道,「只有聖徒大人能和太歲爺溝通,我們其他人都沒那個本事,這萬一要是觸怒了太歲爺恐怕、恐怕」
「你們很害怕『太歲』?」孫杭問道。
不僅是這兩個男人,邊上兩個女的也連連點頭:「以前有個信徒,治好了病就想脫離教派,還威脅聖徒,說如果不讓他走,他的家人就會立馬去舉報」
「後來呢?」
「聖徒說讓他走,他走出去沒兩步,就一臉驚恐地走了回來,然後自己推開窗,跳了出去他就是在這片空地上摔死的。」一名男信徒說道,「聖徒沒讓我們去收殮他的屍體但到了第二天,屍體就莫名其妙消失了,就連血跡都沒了。」
「是被『太歲爺』給吃了」另一個男信徒小聲說道,「聖徒說過那叫『獻祭』。」
「所以,你們到底挖不挖?」孫杭再一次問道。
「可是」
「我就問你們一句,你們是覺得『太歲爺』更可怕,還是我?」
兩名男信徒頓時回想起了剛剛在樓上發生的那些事情,臉色頓時慘白如紙,其中一人當即點頭如搗蒜:「挖!我們挖!但是,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說。」
「要是『太歲爺』生氣了,您能不能保我們一命?」他懇求道。
「我儘量。」孫杭微微頜首。
兩人拎著鏟子磨磨蹭蹭地走到了那處沒有被青苔所覆蓋的土地前,剛剛那個求孫杭保護的男人深吸一口氣,舉起鐵鍬,斜著朝地里鏟了下去。
鐵鍬的前端只是剛剛陷入泥土,這個男人的臉色就突然一變,他的身體僵在了那裡,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我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
「你別嚇我!」另一個男人下意識後退了兩步,「你碰到啥了?」
「好好好像鏟進了肉里」那人看了一眼孫杭,顫聲道,「我能不能把鏟子抽出來再看看?」
孫杭點了點頭。
男人屏住呼吸,將剷頭一點一點地從泥土裡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