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大怒,剛要反唇相譏,樓下忽然響起連聲鑼鼓。那老頭本來拉好架勢準備迎接秋明的反擊,被一聲響鑼驚得從座位上彈了起來,一頭撞到窗格上,連冠巾都幾乎跌落下來。秋明哈哈笑道:「病體樵夫,難聽虎豹之吼。」
老頭氣得鼻子都歪了,睜大眼睛瞪著秋明,秋明不甘示弱,也滿不在乎地回瞪過去。兩人正在劍拔弩張,樓下音樂揚起,來鶯兒的公莫舞開始演出了。房裡的其他人連忙把他們兩個分開,一起靜坐下來觀看演出。
老頭還有些憤憤不平的樣子,秋明卻嬉皮笑臉的不當回事,不過來鶯兒的舞他已經看過一遍了,又沒什麼新意,所以也沒什麼大興趣。這時他看見胡母班借著給來鶯兒鼓掌的機會慢慢靠了過來,輕輕在他耳邊說了一句:「河伯想要見你。」
秋明一愣,好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是自己聽錯了嗎?河伯?何伯?和博?秋明再望向胡母班,胡母班卻踱著方步又走回原位去了,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
秋明被這傢伙搞得疑神疑鬼,幾乎坐不安席,胡母班卻不再理他,只伸長脖子去看樓下的演出。秋明別無他法,也只得耐起性子跟著往下看。
來鶯兒如今成了名角,象今天這樣不大重要的場合已經不用親自演完整場了。她擺了個亮相,贏得滿堂采聲,又咿咿呀呀地略唱了幾句,便找來一個青衣接替著繼續舞下去,他本人卻上樓來到處勸酒陪話,儼然一副公關經理的派頭。
不一會,來鶯兒走進陳逸的廂房,雖然仍是一身青年男子的裝束,可是手上沒了長巾,卻多了一副酒具,眼波流轉道:「陳公子還是第一次來我們芳澤閣吧,請滿飲此杯,奴家先干為敬。」說完一仰頭,酒汁順著嘴邊溢出,流過白皙頎長的脖子,別有一番動人的美感。
幾個老頭子叫道:「不算不算,這裡有大陳公子,還有小陳公子,來大家到底是敬的哪一個呢?說不得還要再飲一杯。」來鶯兒看了看陳琳,笑道:「小陳公子倒是面生,可要與奴奴共飲此杯?」
包括陳逸在內,眾人都是大聲鬨笑,攛掇著陳琳和來鶯兒飲個交杯,陳琳卻漲紅了臉百般推辭,來鶯兒笑了笑,寒暄客套一陣便要出門去下一個房間。秋明連忙叫道:「來大家留步,秋明有一事相求。」
來鶯兒轉身,以異樣的眼光望著秋明道:「不知伽羅神將找奴家有何事?奴乃賤籍,可不懂什麼佛理經藏,更不可能三皈依、四皈依什麼的。「說完,她自己抿著嘴笑了起來。
秋明額頭掛下三道黑線,只好說明自己有急事要離開洛陽,卻不知天子是否還有事要自己留在京中,只好求來鶯兒代為引進宮門。在座的老頭子大都是所謂的野之遺賢,也就是登不得朝堂,又不願意出任小吏,眼高手低的一幫人,聽見秋明的話,剛才鬥氣的老頭子冷哼一聲道:「天子如今正為涼州所苦,你居然因為一點家事就想打擾陛下,真正可鄙可嘆。」
秋明大怒,你才是小事,你們全家都是小事,在我們家,老婆的事才是第一等的大事。他懶得再和老頭羅嗦,只以懇切的目光望著來鶯兒。
來鶯兒為難道:「不是奴不想幫忙,只是如今奴家自己也進不了宮了。」
秋明眨了眨眼睛,一千萬錢就是為了讓你進宮跳一支舞?難道你真的是德藝雙馨的人民藝術家了?來鶯兒看秋明明顯不信的樣子,解釋道:「皇子協看過兩遍奴的公莫舞后,就嫌重複乏味不再召奴家進宮了,只說等有了新戲以後再說。」
漢獻帝現在有多大?四歲還是五歲?這么小的娃兒就知道喜新厭舊了?秋明抓抓下巴:「既然這樣,你就排個新的好了。」
這一句話說出,秋明發現周圍的人都在驚奇地看著自己,好象是說錯了什麼似的。那個老頭子似乎看到反擊的機會,冷笑道:「公莫舞乃前人傳下,風雅而誦,豈有新章?」來鶯兒也道:「是啊,公莫舞只有遠行送別這一場,如何能有新戲?」
秋明側耳聽樓下的鼓點音樂,分明帶有些崑曲京劇折子戲的雛形,這個不是用舊瓶裝新酒就可以了麼?怎麼可能沒有新章呢?他想了想道:「只需要把場景和歌詞換一下,樂聲舞步什麼的都不用換,不就是場新戲了麼?」
老頭子更得意了:「看你也象讀過幾年書的,如何不知公莫之詞乃前人舊制,不可增刪一字,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