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扶辰身子狠狠一顫,一瞬失魂落魄,然後,她哭了,痛哭流涕,仰起頭痛斥:「蕭景姒,你為何不殺了我?我知道,你恨我,恨鳳傅禮,為什麼不殺了我們?為什麼要讓我們淪為階下囚?」
為什麼?白木香還沒有到手,怎麼能死。
她似笑非笑:「我不是很喜歡髒了自己的手。」
自相殘殺,方才是上策。
蕭扶辰嗤笑了一聲,撐著身子站起來,搖搖欲墜,耳邊,是蕭景姒寒冽的嗓音,字字撞進耳膜:「以後放聰明些,看清楚你能惹的人是誰?你能報仇雪恨的人又是誰?」
蕭扶辰冷笑,跌跌撞撞地走到案幾,端起藥碗一口飲盡。蕭景姒她啊,不喊停,這萬丈深淵便還沒有結束,即便生不如死,也得苟延殘喘著。
三日前,國師大人一旨詔書,平廣王中飽私囊監守自盜,流放江州,此番東宮叛亂,平廣王不知悔改,與廢太子結黨營私,國師仁政,特免靳家一族死罪,將平廣府上下一百三十一人貶為奴籍,流放江州。
一更天了,這會兒,平廣王一家應該已經出了涼都了。
夜沉如井,寧靜深遠,忽而,火把一閃,押送平廣王一家的官兵頓時警覺:「什麼人?!」
不見其人,只聞清冽的嗓音。
「常山世子,楚彧。」
官兵驚愕,高舉火把照去,百米遠的官道上,一行人十多個,高坐馬上,最前頭那人一身白衣,玄色披風,兜帽遮住了半張臉,暗暗火光下,輪廓隱隱可見。
只露了半邊容貌,那傾城顏色也錯不了,確實是常山世子,楚彧。
「小人見過常山世子。」
一瞬,所有官兵跪下,低頭,生怕失禮惹得這位主子不喜,只怕常山世子此番前來截道,是要『特別關注』一下平廣王一家,他們這些蝦兵蟹將的,還是最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省得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靳炳蔚見狀,便知不好:「你、你要作何?」
楚彧下了馬,身側菁華給他打燈,走近,睨了一眼手戴鐐銬的靳炳蔚,無波無痕的語氣:「殺你。」頓了一下,又說,「殺你全家。」
此話一落,靳家不少女眷便嚶嚶哭泣。
靳炳蔚臉都是青的,身子顫慄,卻咬牙強撐鎮定:「眾目睽睽下殺人滅口,楚彧,我們死了,你也很難交代。」
楚彧挑了一下眉尾。
菁華面無表情,一板一眼地說:「平廣王一家流放江州途中,遭遇流寇,一家一百三十一口人全部死於非命。」
押送的官兵中,領頭人就愣了一下,立馬道:「小的明白。」順者昌逆者亡,這個道理,他懂。
靳炳蔚驚恐至極:「你們——」
楚彧抬手,菁華立刻會意,給了個眼神,楚家軍十幾兒郎便上前,不需拔劍,解決這些手無寸鐵之人,徒手便可。
押送的幾十個官兵都呆若木雞了,驚嘆於楚家軍殺人不見血的手段,也驚嘆於楚世子心狠手辣的程度。
到底,平廣王一家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竟惹得常山世子親自來滅口。
楚彧冷眼旁觀,好似漫不經心。
「爺,」菁華遲疑了一下,「屬下有一事不明。」
楚彧抬抬眼,便恩准他多嘴一次。
「國師大人怎知道平廣王與太子串通好了?」然後來了個將計就計,菁華不甚明白,「莫非平廣王在牢中早便與太子串上氣了?國師大人又怎知太子要的東西在琉榕湖岸而非南井村?」
莫不是未卜先知?
「整個大涼都是我阿嬈的,我阿嬈就是大涼的王!沒有她點頭,鳳傅禮的話,一個字也傳不到靳炳蔚那個蠢貨耳朵里,他們能暗度陳倉自然是我家阿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個理由,菁華也駁不了。
楚彧瞥了他一眼,一臉看白痴的眼神:「你們兔子一族,真愚笨。」
兔子菁華:「……」
是比不得國師大人神機妙算聰明絕頂!
菁華對世子爺這種無時無刻通過貶低他人來把他女人夸上天的行為,完全習以為常:「世子爺,屬下還有一事不明。」
楚彧不耐煩:「說你愚鈍,你倒變本加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