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美?
郗禾睜大了眼,愕然不已。
雪綢籠罩之下,哪怕視線被柔軟的布料隔絕開來,她根本看不到花諭笙的面龐,也相當不自在地抿起了唇。
郗禾過去太過於習慣旁人好似真情實意的誇獎,甚至是奉承,導致她習以為常。
但自從她「改頭換面」之後,她幾乎從未聽過對她容貌上的褒獎,更多的是對她的脾性、成績的讚賞。
郗禾覺得這樣也挺好的,好像終於有一天能被透過過於「恐怖」的表象,看到她的努力和認真。
只是自打進了聖德之後,一旦被人注意到,「土氣」「眼鏡妹」「沒見識」…這樣一系列的標籤就被富家子弟們無形地按在了她的身上。
有的人哪怕表面不說,眼神里也透露出由上至下的打量與輕視。
所以在她戴上眼鏡之後,哪怕用綢布遮著臉,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真情實意地誇獎她的「美麗」。
郗禾分不清花諭笙在誇獎什麼。
或許是一種感覺,一種氛圍,亦或是誇獎她此刻的姿態。
唯一能確定的是他的認真。
至少在此刻,花諭笙並沒有用他溫和到如面具的口吻虛與委蛇。
少年近在咫尺的手貼著綢布,環蛇形銀戒繞在中指指節上,似乎能通過她身形極其細微的變化看出些什麼,問:「沒有人誇過你嗎?」
郗禾:「可能…不太一樣。」
她沒有解釋為何不同。
「我當然不會自私地希望我是唯一一個發現美麗的人。」花諭笙笑了笑放下手,看著綢布順著指尖如流水般滑落,落在她精緻的下頜邊,「但我很高興我有幸成為暫時的特例。」
他眼眸略微眯起,看著日光透過光板折射,金到泛白的光斑落在她的身上,將她身軀的陰影形塊打得乾淨無暇。
花諭笙本以為自己還要再做調整,但此時此刻卻發現再多動一下都顯得多餘而刻板。
靈感如泉涌。
花諭笙快步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迅速收拾起手邊的東西,雙腿一動,靠近畫板。
他的目光在郗禾的身上細細描摹,一寸一寸滑過,帶著不加掩飾的熱切和興致。
或許是因為郗禾的視角看不到花諭笙的模樣,他連最基本的偽裝都隨意地卸掉了。
郗禾只能聽到畫板上窸窸窣窣的聲音。
花諭笙照顧到了她的體力,在她背後墊了個厚實的靠墊,她只需要將手搭在一邊維持著動作就行。
只是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脖子難免有些酸。
郗禾抬眼是遮蔽視線的綢布,垂眼是裙擺剛及小腿肚,午時的光肆意地照射在她赤裸著的腳上。
雖然衣服都好好穿在身上,連手臂都被頭上的綢布遮了大半,在夏天露個腳再平常不過。
可不斷落過來的視線卻仍讓她忍不住拘謹地蜷縮起腳趾。
好在不需要多餘的對話,郗禾盡力忽視讓她不自在到起雞皮疙瘩的目光,開始在腦子裡回顧下一場考試的內容。
在蔓延開的安靜之中,知識逐漸占據她的大腦。
郗禾呼吸剛緩和下來沒多久,突然聽到了對面站起來,椅子在地面上摩擦的聲音。
她呼吸一滯,好不容易轉移的注意力又被扯回了當下。
像是在玩一二三木頭人,只要花諭笙喊個數,郗禾就像個木偶一動不動。
郗禾看到又一次出現在視野里的雙腿快步走過來,將手上沾著的顏料在棕色的圍兜上隨意地擦了擦,緊接著伸手拉住了她腰上的繩結。
花諭笙手指一動。
郗禾腰間的蝴蝶結順勢滑開,金繩落到他修長的手指間,她身上的白裙也隨之一松,褶皺一散開,本就空蕩蕩的感覺愈發強烈。
她定在原地像個木偶,想屏息五感,但感官卻愈發強烈。
目光定在花諭笙髮絲間的發漩,那枚翡色耳墜在凌亂的髮絲下,因為他的動作微微搖曳。
花諭笙的手指靈活地繫著繩子,指尖距離她腰際不過半寸,仿佛還能透過布料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