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國棟猜得一點沒錯,那亢嗣鼎就是范永斗推出來放在前面的代理人,背後的幕後老闆便是范永斗等人。
這件事范永斗自己是沒辦法出面的,一來錦衣衛盯著他們,二來范永斗也害怕同林丹汗貿易的事情被皇太極知道了,就有大麻煩。不過市賞他們必須拿下,屢次遭到沉重打擊的范永斗,想要翻身就必須藉助這個機會。至於後金那邊,也不可能查出亢嗣鼎的范永斗代理人的事情,畢竟後金在大明境內的情報系統完全依賴晉商。
五日後,一批蒙古人來到西口,採購了市賞貨物,並要求商隊給送去歸化城。這一次,蒙古人大筆一揮,一口氣要了兩萬石糧食,七千斤茶葉,一萬擔棉花和五千斤食鹽。
蒙古人購物如此瘋狂,令亢嗣鼎喜出望外,他覺得是自己發財的機會來了。只要多來幾次這樣的生意,不僅他亢嗣鼎能發大財,幕後支持自己的范家一高興,也會賞不少銀子。范家雖然遭到挫折,可是范家的實力還在那擺著,各種人脈關係,那都是銀子啊。
誰知道這一次亢嗣鼎從歸化回來之後,臉色非常難看。
亢嗣鼎離開西口,進入大同城內。他左顧右盼,發現無人跟蹤自己,這才拐進了一條小巷子內,走到一座不起眼的院子跟前,抓起門上的銅環,輕輕叩了一下門。
門開了一條縫,一個人從裡面打量了亢嗣鼎一眼,便打開門,把亢嗣鼎放進去。那人還探出頭去,往兩邊張望一眼,看看沒有人跟蹤,這才關上門。
亢嗣鼎走進院子內,被人帶進內院一間書房內。
「東家,小人對不起您啊!」亢嗣鼎走進書房便跪在一名身穿裘皮大氅,頭戴皮帽的年輕人面前。
「亢掌柜,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那人轉過頭來,一字一頓的問道。此人正是銷聲匿跡了幾個月的范永斗!
「東家,林丹汗實在是太坑人了!」亢嗣鼎哭喪著臉道,「這批貨物送去歸化,林丹汗突然翻了臉,拼命的壓低價格,之前在西口說好的價格都不算數了!這簡直如同明搶!之後林丹汗又把銀子折換成戰馬,價格更是高得驚人!」
「換回多少戰馬?」范永斗連忙問道。
亢嗣鼎回道:「那麼多貨物,被林丹汗只折算三萬兩銀子!他硬說天啟年間一石糧食價格是九錢銀子,按照這個價格給我們計算。而他賣給我們的戰馬,價格高得離譜,一匹馬居然要算五十兩銀子!」
「什麼?」范永斗只覺得心口一陣疼痛。
如今崇禎年間,糧食價格節節暴漲,已經是從天啟年間九錢銀子一石,漲到了差不多要二兩銀子一石了!己巳之變的時候,在京城,糧食甚至可以賣到四兩銀子一石!
晉商有自己的進貨渠道,從湖廣進的糧食,價格是便宜了不少,但是在產地的進價一石也得六錢銀子,加上路上的運輸費用,遭到馬賊打劫的損失,送到西口之後,一石的價格都差不多要一兩銀子了。再送去歸化,林丹汗只算九錢銀子的價格!
如果說林丹汗只是壓低了購買價格也就算了,范永斗當成生意白做,大不了不掙錢,但能擴張商隊也算是收穫。
可是林丹汗不僅壓低購入價格,還抬高了賣出價格啊!
一匹普通的戰馬,林丹汗硬說是上等好馬,以五十兩銀子一匹的價格賣給亢家。要知道即便是上等好馬,在張家口交易,價格也才三十兩左右,普通的戰馬,價格也就十五兩銀子的價格。
亢嗣鼎同林丹汗據理力爭,林丹汗卻滿口歪理:「你們大明養馬戶恐怕都從賊了吧?如今戰亂連連,戰馬價格高點也正常!多少人即便有銀子,也買不到馬!」
最終,無奈的亢嗣鼎只好帶著六百匹戰馬回到西口。這些馬是要賣給朝廷的,若是亢嗣鼎真的敢向朝廷開出五十兩銀子一匹馬的價格,恐怕庫房裡空蕩得可以跑老鼠的崇禎皇帝還不一刀砍了他!
可是就算是崇禎皇帝真的願意出五十兩銀子一匹馬的高價購買,亢嗣鼎和他背後的范永斗還是虧得吐血,他們僅僅為了拿下市賞經營權,就花費了一萬多兩銀子上下打點,而且在宣府、大同、西口,各路邊關官兵,各種文官,都要花銀子打點。
范永斗心裡快速盤算著:這匹戰馬賣給大明,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