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蘆鎮離蘭台山不遠,若是山中缺少日常物什,通常便是到鎮子上採買。有些下院弟子覺得山中修煉清苦枯燥,也會到白蘆鎮閒逛取樂。
因為受蘭台山庇護,白蘆鎮沒有妖魔作祟,打家劫舍的流寇也不敢在這一帶活動。外人想要拜入蘭台山,往往也是先到白蘆鎮落腳。
跟著瘦猴來到鎮子上大戶人家聚集的里巷,層層院牆阻隔了外面市集喧鬧人聲。
「就是這了。」
瘦猴將郭宏與江岩帶到一座大宅外,上前敲門,跟探出頭來的僕役說了幾句話,三人便進入內中。
這座大宅看著已有相當年頭,枯藤掛滿牆壁,灰色瓦片上長著雜草,牆角石階縫隙間滲出苔綠,天井之中擺著幾個用於防火的盛水大缸。
郭宏對屋宅形制沒有多少了解,覺得這宅子看著像是荒廢許久,也缺乏正常居所應有的「人氣」。
穿堂過屋,來到一間書房外,門前站著一位錦袍男子,蓄鬚束髮、身姿挺拔。
「這位想必就是蘭台郭大了。」錦袍男子一眼認出郭宏,拱手道:「在下金蟾會柳成良,目前為陶唐分會理事。」
「我叫郭宏,蘭台郭大這個名頭,過去倒是不曾聽聞。」郭宏抱拳回禮,態度不冷不熱。
「宏者,深遠廣大也,此名想必寄託令尊期待。」柳成良微笑說。
郭宏語氣平淡:「郭宏這個名字是我拜入蘭台山後自己起的,也沒想過什麼寓意,單純叫著順口而已,你吹得太過了。」
柳成良聞言一怔,但轉瞬收斂異樣神色,直言道:「看來郭兄弟是爽快人,倒是我自作聰明了。」
郭宏也不接話,僅憑這幾句交談,他便猜到金蟾會並未摸清自己的出身。
其實哪怕在蘭台山中,也沒幾個人知曉郭宏是山主親自救回。早些年他在下院,還遠沒有如今能耐與聲望,就是幹些砍柴挑水、掃廁搬貨的髒活累活,真就是奴僕一般。
再說了,下院弟子也沒幾個出身好的,誰會閒著沒事打聽別人?
眼下郭宏還不清楚金蟾會找上自己的意圖,既然發現對方不算了解自己,那交流起來,自己理應沉下心來,或許能掌握主動。
且看對方如何賣弄。
柳成良將郭宏三人請入屋中,沒有讓下人奉茶,而是自己親手煮水烹茶。
他所用茶具器皿樣樣名貴精巧,色如白玉、薄似蟬翼的瓷盞,斟滿淺黃茶湯,若非輕煙裊裊,定會讓人誤以為是寶石美玉。
郭宏看了兩眼,拿起瓷盞喝了一口,茶湯芬芳回甘,入喉下腹,頓感肺腑通徹,大解積鬱固塞。
「好茶。」郭宏誇讚道。
柳成良介紹說:「此乃叔得國蕊珠山所產『披香菸羅』,採摘每年一發的新芽,再以丹火烘製,方得此等佳品。雖說不算仙家神丹,但久飲此茗,亦可延年益壽、調養身心。」
浩土五道九國中,除卻神民國,興許便數叔得國最為富庶,那裡出產的茶葉,早在金蟾會出現前,便備受各國追捧。
「這茶不便宜吧。」郭宏放下瓷盞。
「不瞞郭兄弟,叔得國每年產出的『披香菸羅』,一半要進獻給神民國,剩餘的皆歸三院權貴享用。」
叔得國與陶唐國不同,其國君早在兩百多年前被三位權臣聯手罷廢,後來經過一番拉扯,加上神民國干涉調停,確立了三院制度,世襲傳承。
「這可是貢品啊。」郭宏微露訝色:「柳先生本事通天,連這種東西也能弄到手?」
「想要把生意做大,靠的是朋友多、門路廣,一個人的本事再高明也沒用。」柳成良問道:「郭兄弟如果喜歡,不如拿兩斤回去嘗嘗?」
「這怎麼好意思?」
「世間名貴奇珍,也要在有才有德之人手中方能顯出價值,否則便是暴殄天物。」柳成良從旁邊捧出一個小盒,顯然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