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南郊的南苑,永定河從這裡穿過,形成大片的湖泊沼澤,水草豐美,從元代開始就是皇家狩獵的好地方。大清愛新覺羅氏是馬背上的民族,無論男女,皆精通騎射,身為滿族人,如果不會騎馬,是要被笑話一輩子的。
自清入關以來,為保持老祖宗留下的優良傳統,在前兩代的基礎上,擴大了南苑的規模,放養獸類,以供皇族圍獵之用。
福臨一手持韁,一手舉鞭,任憑胯下的那匹「玉驄」飛奔疾馳,福臨用鞭子狠狠一抽,那匹大宛寶馬跑得更快更穩了,耳邊呼嘯的狂風充滿著自由的味道,他全然不管臉上被風颳出的生生疼痛,仿佛這樣就能逃離那些令人噁心的人和事。
終於寶馬也跑得累了,福臨抑鬱委屈的心情也發泄得差不多了,他下馬躺在草地上,任憑御馬自己去吃草休息,他只看著天空發呆。
夕陽西下的天空映照了大半邊天的絢麗,看得久了,眼睛便有些發痛,眼看那輪紅日就要掉下去,馬蹄聲傳來,是他的侍衛傅達禮。
「皇上,天冷地上涼,您別再躺著了。」傅達禮從馬鞍旁邊的布兜里取出貂裘,披在福臨身上。
福臨撥開他的手,淡淡道:「好了別忙活,坐下來,陪朕坐一會。」
「奴才不敢。」
「讓你坐就坐!」福臨眉頭一挑,「眼下不在宮裡,哪來那麼多的規矩。」
「是,奴才僭越了。」傅達禮只得席地而坐。
「傅達禮,你家中還有什麼人?」福臨突然淡淡開口問道。
傅達禮毫不猶豫地回答:「回皇上,奴才阿瑪早逝,家中只有額娘在。」
「哦……你的額娘,她……很疼愛你吧。」
「是,額娘只有奴才一個兒子,阿瑪不在了,額娘也只能多疼疼奴才了。」
福臨沉默了一會兒,喃喃道:「你在宮中當值,你額娘一個人在家?」
傅達禮只得道:「是。」
福臨拍了拍傅達禮的肩膀。說道:「離宮裡近的地方買個小院子,你每天回去也方便。」
「皇上……」這突如其來的賞賜讓傅達禮又喜又驚,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朕挺羨慕你的,有時候,朕真的寧願從來都不坐在那個位置上……」
「皇上!」傅達禮驚嚇地跪下。
福臨笑了笑,抬手:「朕也是人,偶爾發發牢騷也不行?好了,你起來吧。去把馬牽來,該回去了。」
傅達禮起身牽來兩人的馬,福臨一個漂亮的上馬動作,輕巧利落,有種英姿颯爽的美感,他清瘦的臉龐在黃昏的黑暗中被掩去了大半,顯得孤獨而淒涼。
兩人的馬悠悠蕩蕩地前行,傅達禮小心開口:「皇上是有煩心的事情吧,其實出來跑馬,去街上走走,也就過去了。」
福臨蹙眉,「去街上走走?」
傅達禮笑了:「眼下天色已晚,明天一早皇上可以去京城看看,可熱鬧呢。」
福臨到底還是個十三歲的少年,聽到有地方去玩,高興地喜上眉梢:「那好,你去準備準備,明天咱們就微服出宮。」說著,他縱馬飛奔往行宮去,傅達禮不敢遲延,也騎馬追上。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一君一臣都著便裝,出了南苑的門,縱馬飛奔在往京城的官道上。
「傅達禮,到了京城,不要喊皇上,叫我公子就行,我姓林,喊我林公子。」福臨輕快地吩咐。
「是,奴才遵命。」
福臨大笑,只覺得心中無比暢快,天邊的太陽正在冉冉升起,映照著年輕皇帝的臉龐。
到了京城已經是上午了,勤勞的京城人民已經開始了他們的「開門七件事」,街上小販的吆喝聲,人們的交談、歡笑,還有各種小吃,小手藝人的一些精巧的小玩意……琳琅滿目,熱鬧非凡。
福臨看著自己的國家,自己的子民生活得其樂融融,心裡覺得十分驕傲和自豪,他對身後的傅達禮感嘆:「民間生活和宮裡就是不一樣,有氣氛。」
「回……哦,林公子,平頭老百姓的生活就是吃得飽穿得暖。」
「這樣啊……」福臨笑道,「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要吃飽穿暖就別無所求,這樣的生活跟桃源也沒有什麼區別。人們相親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