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天氣晴好,碧空萬里,純淨得像是一塊藍色水晶,悠悠飄著幾朵白雲,已經有了幾分暖意。
敏妍自從有了清歡之後,日子好打發得很,孩子本就只愁生不愁養,長得非常快,一天裡都要去看好幾次。
福臨本就極其寵愛敏妍,更因為清歡的緣故,一月里有大半個月都待在坤寧宮。
太后自然對這種情況喜聞樂見,只盼著早日能有中宮嫡子,大清江山後繼有人,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的榮耀一再延續下去。
於是這天,佟妃扶著雪吟的手,到永壽宮去了。
恪妃仍舊氣定神閒,在臨窗的大書案上習字。
見到佟妃進來,她迎了上去,吩咐雨薇上茶。
佟妃看了看左右,笑道:「恪妃姐姐可大好了?前些日子你那樣憔悴。」
恪妃微笑道:「讓妹妹掛心了,姐姐好得很。」
佟妃笑道:「春天裡雖然暖和了,但是早晚還有些涼,姐姐可要注意著,別受了寒那就不好了。」
恪妃拿帕子撫了撫嘴角,幽幽笑道:「姐姐記著了,妹妹也要注意身體。」
佟妃端起手邊的桃花粉彩茶盅,粉嫩的顏色讓人暖心不已,她手指上的玳瑁米珠護甲輕輕刮著那桃花瓣兒,聲音柔柔的:「姐姐正值盛年,又有皇上寵愛,如果能夠一朝有孕那自是好事,你且看皇后收養了清歡格格,榮寵更是烈火烹油。」
恪妃聽到「有孕」這個字,手一抖,「哐當」一聲,桃花粉彩茶盅摔了個粉碎。她擦了擦手上的茶漬,狀似無意道:「姐姐體弱,皇上又每天流連在坤寧宮,哪來的那樣的好福氣。」
佟妃冷眼旁觀,微微哂笑:「姐姐體弱?我聽說大冬天的,皇后罰姐姐在坤寧宮的青磚地上跪了快兩個時辰,那青磚是最冷的,想必姐姐受了不小的罪吧。」
恪妃只淡淡道:「佟妃妹妹有話不妨直說。」
佟妃湊近了恪妃耳旁,低低道:「她既然害得姐姐如此,姐姐甘心這樣默默無聞看著她榮寵一天勝過一天,來日成了名正言順的皇太后?」
恪妃眼裡閃出駭人的亮光,唇邊勾出了一抹艷麗冷毒的弧度:「佟妃妹妹的意思是……你我聯手?」
佟妃笑道:「姐姐聰慧至極,妹妹並不想與姐姐明著聯手,皇上愛重姐姐、信任姐姐,姐姐只需要冷眼旁觀,關鍵的時候,幫著妹妹一把,妹妹就感激不盡了。」
恪妃撫摸著自己光滑如絲緞的鬢角,笑得嫵媚,聲音中卻有著毅然:「誠如夕顏妹妹所言,早晚天冷,妹妹一路小心。」
佟妃盈盈給恪妃施了一禮,巧笑嫣然:「多謝蕙月姐姐提點,妹妹自然會當心。」
說著便離開了。
雨薇走了進來,用帕子包著手撿地上的碎瓷片,待得收拾乾淨,關上了房門。
見左右無人,雨薇不由擔心:「主子,佟妃她太厲害了,不知道她從哪兒得的消息。」
恪妃靠在大迎枕上,閒閒地撥弄著耳垂上的那貓眼石墜子,淡然道:「她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就知道了吧,本來我也沒有指望能夠瞞得密不透風,只要皇后和皇上不知道就行了。」
雨薇依舊著急:「那……」
恪妃淡笑道:「我知道你在著急什麼,你想說我這樣無異於與虎謀皮,我跟佟妃之間現在可以聯手,一旦成功了,只怕是要拼個你死我活。」
雨薇說不出話來,她一向承認自家主子聰慧無比,沒想到短短几天,她的主子就像變了個人一樣,走一步看三步!
她正想著,恪妃那柔弱的聲音已經響在了耳邊:「我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呢?我已經不能生了,對佟妃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威脅,只是一個棋子罷了,用完了就可以丟掉。」
她語氣哀涼,聞者不由起了憐憫之心。
然而下一秒卻如金石交擊:「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佟妃心思狠毒,我不能不防。」
恪妃笑了:「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呢?何況她在明處,我在暗處,將來誰贏誰輸,不一定呢。」
景仁宮的寢殿中,佟妃靜靜聽著雪吟給她傳遞的消息。
「恪妃娘娘一切如常,端妃那裡也並無異動。」
佟妃左手支肘托腮,右手只拿了調羹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