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趙無安的身形在安晴面前倒下。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與苗疆溪畔如出一轍,一道綢帶般的紅線自趙無安後背悠悠飄出,空氣剎那間帶上一抹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而後,那白衣的居士微微晃了晃身形,垂至腰際的墨發向上一揚,便如殘陽如血的戰場之上殘破的戰旗,被人削斷了旗杆。
他轟地一聲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白衣染塵,飄逸不再。
安晴尚未反應過來,只是覺得這場景如此地熟悉,甚至趙無安倒下之時所激起的塵土,已然迷了她的眼睛。
上一次出現這樣的場景,就在十日之前。趙無安心口受劍,倒在了安晴的面前。細細回憶,再上一次,似乎是在柳葉山莊之外,安晴亦是將他背回了客棧,無一句怨言。
午後陽光,似已消融在這時光之中,借一襲染塵白衣,盪出一道鋒利筆墨。安晴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將他的肩膀輕扶起,擱在自己懷中。
我與君攜手一場,生則相伴,死則相依。
腳步聲漸起,由遠至近,數人接踵而至。
安晴淡淡地抬起頭,瞳眸深沉,其中無一絲懼色。
她凝望著那些逐漸從前院中走來的人,視線一個一個自他們身上掃過去,未曾在誰身上作過多停留,也未曾漏看誰一眼。
所有人都在。龐俶、歸溪、錦嵐、許昶、寧丹桐、老仵作、捕快,甚至夏漣。
除了小宇兒和那位不知名姓的老郎中,她這幾日間所遇所有人,都站在了這裡。
龐俶懶懶地斂了袖子,神色冷淡:「我早說了,這兩人不是紀師,非要和我計較個高低。現在看看,那一箭是誰射的?」
那個自稱身經百戰的捕快仰起頭,往觀遠閣頂看了看,也不知是否看見了什麼,只是嘖嘖了兩聲,「紀師不愧是紀師,這麼多年了,始終都守著暮秀村的規矩。」
「畢竟當初可是他們自己說好了的,有始有終。」寧丹桐微微一笑,取下背負的長琴,「丹桐離鄉多年,至今仍是信著這個道理。」
夏漣嘁了兩聲,不以為意道:「宇兒的老祖宗不還是走了?」
「他可攔不得。」寧丹桐淡淡瞥了一眼夏漣,「倒是你,說話也太沒分寸了些。」
夏漣立馬露出了大事不妙的神情,訥訥收手,往眾人後頭退了兩步。
龐俶輕哼一聲,往安晴的方向揚了揚頭:「白衣服的死了,那個姑娘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要麼在寧府住下,要麼趕出去,還非得讓我們殺了她不成?」歸溪嘿嘿笑道,「這可不太合紀師的規矩。」
眾人站在大院之中,身後的銅柱尚染著寧龍海的血跡,而他們臉上卻沒有半點憂傷之色。
而安晴,跪在一座空蕩蕩的棺材前頭,摟著趙無安,秀眉微蹙,雙眸漆黑。懷中的趙無安雙眸緊閉,呼吸已漸趨細微。
「噢喲,可別是嚇壞了。」歸溪刻意地聳起了肩膀。
眾目睽睽之下,安晴微微咬了咬牙,自地上撐起雙腳,兩臂用力內收,想要將趙無安抱起來,卻終究吃了姑娘家力道不夠的虧,只能勉強將他扶正,卻難以以雙臂將之抱住。
安晴最後只能放棄了這個想法,半跪於地,將趙無安摟在懷中,看著站在面前的眾人,輕輕道:「我知道了。我終於知道,這個暮秀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了。」
眾人眼中露出驚奇之色,彼此間看了幾眼,都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笑,像是聽見了什麼極為有趣的笑話。
安晴卻強抑著胸中翻湧的酸澀情感,一字一頓道:「暮秀村是囚籠,你們都是其中的困獸。有人是馴師,注視著你們的一舉一動,你們只能刻意讓自己變得瘋狂,變得奇怪,才不會被從這暮秀村中抹去。」
龐俶悠悠地抱著胳膊,許昶負手於身後,歸溪始終在瘋狂地笑著,錦嵐似乎覺得有些不太自在,反覆拉扯著自己的頸領。
「暮秀村是個怪人的村子,這句話也沒錯。」安晴喃喃道,「你們所有人,都有不一樣的毛病。寧龍海貪食,龐俶懶惰,夏漣忌妒,錦嵐有色慾,歸溪易怒,寧丹桐初歸寧府便要房要財,貪得無厭,村中唯一的捕快也傲慢自恃……因為唯有這樣,你們才能在暮秀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