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內侍們辦事還是很快的,到了那天,楓林之中的小溝不但已經曲曲折折挖出來,溝底和溝邊竟然還墊了鵝卵石,每個轉彎處,都放了椅子,椅邊還有小几,几上放著茶水點心。
朱皇后帶著妃子們來到楓林之中,瞧了瞧這些布置就對趙昭容和蘇美人笑著道:「你們兩這銀子,花的可不少了。」
蘇美人微笑:「不但如此,連陛下聽說了,都要命把詩詞抄錄出去,由陛下定奪呢。」
朱皇后微笑:「如此,真可謂盛事!」眾妃齊聲應是,王淑妃笑著道:「今兒啊,我們是沾了娘娘的光了。」
說笑中,蘇美人和趙昭容請眾人各自坐下,朱皇后當然坐在小溝最前面,至於別的妃子,也沒有隻拘束於位份,而是按照誰平常和誰關係好坐在了一起。
一時楓林之中,楓葉紅似火外,楓樹之下,又多了許多穿紅著綠的年輕女子,再加上服侍的宮人穿梭不停,朱皇后又特地下詔,不禁止眾人玩笑,更讓楓林之中無比熱鬧。
紅葉早已被洗乾淨,放在各人身邊的几上,自然是朱皇后先開始寫,寫好了,把紅葉從水中放下,任由紅葉隨水漂流,當灣在面前時候,由那人撈起,續寫後面的,再寫一個開頭,放在水中順溜飄去。
朱皇后微一思索,寫了兩句就把紅葉放在水中,對眾人微笑道:「我不擅長填詞,倒是寫了兩句五言,還不知誰……」
話沒說完,就見紅葉停在蘇美人面前,蘇美人撈起紅葉,仔細瞧了瞧就對朱皇后笑道:「娘娘的妙筆,妾怎能及上萬一?」
說著蘇美人沉吟一下,提筆在紅葉上續了兩句,對朱皇后道:「娘娘休要嫌妾狗尾續貂。」
宮女已經上前,把蘇美人寫的詩,送到朱皇后手中,朱皇后接過瞧了瞧,對蘇美人贊道:「蘇美人的詩好的很呢,若你的是狗尾,那我寫的,能叫什麼?」
眾人傳看紅葉,讚美一番,蘇美人又寫了兩句,也把紅葉放到水上,順溜而去。依次而來,又做的好的,又寫的不好的,還有甘願認罰的。認罰的自然也不會去罰什麼俸祿,有擅歌的,也就歌一曲,擅吹笛的,吹一曲。
眾人玩笑一會,各自又用些點心,已有宮女把方才的詩詞都給抄錄出來。朱皇后接過對眾人道:「不如我們乾脆把這些詩是誰寫的都抹去名字,然後評點一番,分出個次序。然後再呈給聖上,聖上分出了次序,我們再把我們評點的次序交出來,瞧瞧和聖上所思是否一樣?」
既然朱皇后有這樣雅興,眾人自然點頭讚許,於是宮女又重新抄錄一份,眾人在那紙上,暗自記下誰最好,誰最糟糕,也就把次序抄在一張紙上,命宮女把這重新抄錄的,給皇帝送出去。
皇帝一時半會兒,自然不會立即傳來消息,眾人也就各自起身,除這楓林之外,也去瞧瞧菊花圃內的菊花,再不然,還有人前往太液池中,去瞧那沒拔掉的殘荷,看看可有什麼留下沒拔的蓮蓬,尋些新鮮蓮子吃。
御花園內處處歡聲笑語,衣帶飄飄,蘇美人和柳依依兩人沿著太液池邊走了會兒,蘇美人微笑道:「此等情形,若讓外人瞧見,定然覺得這才是天家氣概。」
「蘇美人以為,天家不該如此嗎?」柳依依反問蘇美人,蘇美人淺淺一笑:「依依,怎麼到了這個時候,你竟然還有些不信我?」
柳依依抿唇一笑,蘇美人的頭微微一側:「不過我曉得了,不是你不信我,而是我這些年來,強自來尋你,倒……」
柳依依搖頭:「蘇姐姐又來了,當初你在太液池邊,縱然是出自你自己心事,才救了我,可若有個萬一,或救不及時,那蘇姐姐也……有這樣的恩情在,蘇姐姐我就算要疑你,也要先怪自己一下。」
蘇美人微笑:「瞧瞧,我這些日子想起往事,總覺得有些,」說著蘇美人皺眉:「不明不白的,現在陛下和娘娘如此恩愛,娘娘待後宮也十分慈愛,按說我不該想東想西,可我總覺得,總覺得這種平靜,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打破,也許,就像……」
「蘇姐姐想是因為有了身孕,懷孕日重,因此才會想這些,陛下對娘娘是不一樣的,我想,或者我們可以一直如此,直到各自白髮蒼蒼。」柳依依覺得蘇美人的話,好像說中了些什麼,那種曾經消失不見的,對皇帝的不信任,又被這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