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周氏父女的到來,宋雲錚並沒有半點驚訝,就好像已經預料到他們會到來一樣。
將父女倆迎進正廳,他的臉上雖然沒有表情,但舉止還算有禮貌。
見見他坐在上位上,手伏在臉上,微微遮擋住他臉上那道又黑又青的傷疤,就算不安排秦簡死,他一時半會也沒法用秦簡的身份出現,這道傷疤便是暴露其身份的最大致命傷。
遮在手下的眼睛透過竹簾,睨著庭院中的景色,慢條斯理地問道,「不知周都護今日來,有什麼事?」
周午煜的胳膊搭在圈椅的一側,聽到宋雲錚的詢問,他深吸一口氣,「某今日前來,是為令妹……」
父親是為了冬雪來的?周萋畫默默將頭垂下。
「令妹已經走了,周都護就不用來提醒我了吧!」宋雲錚的反應果然很強烈,他鼻下冷哼,「若只是因為這事,就請回吧!」
說著,他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宋將軍,某今日帶小女而來,只是為了向令妹表示感謝,無需這麼大火氣吧!」周都護的態度突然強硬起來,語氣與其說是在商量,倒不如帶著幾分命令。
他瞪著如銅鈴一般的圓眼,用力的地看著宋雲錚,那般姿態,宛如要將宋雲錚吃掉一般,「畫兒,去給宋將軍跪下!」
他怒視著宋雲錚,卻對周萋畫下命令。
周萋畫早已經陷入內疚里,她愧對冬雪的信任,她還沒用幫忙調查清楚永寧郡公家滅門的真相,於是當聽到父親的命令時,她立刻從圈椅上站起,走到宋雲錚面前,跪倒在地。
「冬雪救兒危難之中,四娘無以回報,跪求宋將軍原諒!」她沒有勇氣看宋雲錚,把頭埋得低低。手順勢便掏出了一紙信,高舉過頭頂,「這是兒遵宋將軍之約,得出的結論。還望宋將軍海涵!」
信,是關於秦怡之死屍格的謄錄。
宋雲錚坐在上位,沒有立刻伸手,停頓一息後,才接了過去。
屍格的事。周萋畫並沒有跟父親說,於是當她做出這個動作時,周午煜是驚愕的,但他很快收神。
也就在宋雲錚剛剛從女兒手裡拿起信紙時,周午煜再次開了口。
「畫兒,你與秦簡既然是皇上下旨所結成的夫妻,那秦簡的恩人便是你的恩人,再來,跪謝宋將軍!」周午煜朗朗開口,他看向周萋畫。見女兒沒有任何動作,補充說道,「是宋將軍將秦簡從匈奴那邊帶了回來,這一路上也是宋將軍對秦簡的骨灰照顧有佳!」
「往遠了說,她是你救命恩人冬雪的兄長,往近了說,她是夫婿的恩公!」周午煜的目光重新落到了宋雲錚臉上,眨也不眨一下。
「跪!」見周萋畫沒有反應,他再次提高嗓音命令。
「多謝恩公!多謝恩公!」周萋畫俯身跪下,彎腰謝恩。再彎腰,再謝恩,「四娘代夫婿謝宋將軍!」
她的聲音開始變得沙啞,她是該謝宋雲錚嗎?謝在他的保管下秦簡變成了一抔沙!
兩遍過後。周萋畫便停下了動作。
卻遭到了周午煜的一陣訓斥,「繼續!」
周萋畫靜靜瞥了父親一眼,不解,卻順從,「兒代夫婿謝恩公、兒代夫婿謝恩公!」
聲聲悲戚,扣人心肺。
周午煜看出周萋畫的體力開始不知。心略疼,卻依然直視著宋雲錚,一字一頓地說道,「宋將軍沒讓你停,不准停!」
「是!」周萋畫應,再次起身,彎腰,福禮,一而再三,「兒代夫婿謝過恩公!」
「兒代夫婿謝過恩公!」
周萋畫行禮行得真切,額前很快泛青。
宋雲錚的眉頭皺緊,他回視著周午煜,那不做任何動容地眼神里寫滿了責問,在兩人對視的瞬間,周午煜的眼角忽然下移了一下,旋而,眼睛裡多了一抹意味深長的詭異。
這一刻,宋雲錚知道,周午煜已經做好了隨時要揭露他的準備。
此生,他,最不屑的便是被威脅。
但這一刻,他卻退縮了。
他騰地一聲從圈椅上站起,瞪著周午煜,卻緩緩走向了周萋畫,一伸手將她從地上攙起,但他的臉卻依然看著周午煜。
「秦義士也是我宋雲錚的恩人!若沒有他,我宋雲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