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周午煜衣著狼狽無章地從門外飛撲進來,跪在陳氏的屍體旁。ls.
昨夜的纏綿,他還沒來得及束髮,又長又黑的頭髮,垂落下來,覆蓋在妻子的身上。
他用力地搖晃著,黑髮又無力地慢慢落下。
「成玉,你醒醒,你醒醒啊!」
他茫然四顧,「快去喊醫者,快去喊醫者!」
「畫兒,快喊醒你母親,快點!」周午煜顫抖著身體,拉著周萋畫,胡言亂語。陳氏是半夜上吊的,甲裝軟骨骨折,壓迫氣管窒息死亡,早已沒了生命特徵,沒有搶救的必要。
「阿耶……」周萋畫的嘴唇抖動著,喊完這兩個字,卻再也發不出聲音來,身體一軟,整個人就癱軟在了陳氏的屍體旁,眼淚涌滿了眼眶裡,隨後便是肆無忌憚地決堤。
噴涌而至的淚水,袒露著自己的內疚,她恨自己的不懂事,恨自己傷了母親的心,卻換不回母親的甦醒。
但是她就是不敢相信,母親會自縊!
深秋的清晨,寒冷而孤寂,白霜撒在整個大地,放眼望去如同一片白雪。
陳成璧依靠在寢房的門扉上,看著如雕塑一般的父女倆,身子一滑,跌倒在了地上。
她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不讓自己徹底崩潰,心裡卻拿刀砍了自己個稀巴爛,是我害死她的!
強大的心理壓力之下,陳成璧終於崩潰了,她像瘋了一般,狠狠地摑著自己耳光,一巴掌。兩巴掌……
陳成璧的失態,終於讓周午煜從悲傷里,緩過了神,他緩緩起身,他將妻子抱到了榻上,顫抖著嘴唇,沙啞著聲音說道:「給夫人更衣!」
低等婢子聽到命令。哆哆嗦嗦地出去準備。不一會兒拿著衣服進了門,舒蘭與玉娘上前接過衣服,紅著眼圈。顫動著雙手開始給陳氏換衣服。
忽然玉娘發出一聲低低地驚呼,驚呼短促,立刻就變成了哽咽,眾人沒有覺察。卻被剛剛趕來的冬雪收入了耳朵。
冬雪快速地掃視一遍房間,除去陳氏自縊時踩翻的方凳。整個房間一片異常的凌亂。
冬雪朝已經被扶到方凳上的周萋畫移動一下,垂著頭,用力抿著嘴,終於。她鼓足勇氣半蹲下來,「師父,夫人真的是自縊的嗎?」
周萋畫被巨大的自責籠罩著。哪裡還聽得進冬雪的問題,她泛紅的眼睛。無神地掃過冬雪,敷衍地「嗯」了一聲,接下來又是一場無聲的哭泣。
周萋畫的失神,遠遠超過了冬雪的預料,她能體會到周萋畫此時的心情,卻還是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輕輕一用力,便將周萋畫從方凳上拉了起來,徑直把她拉到了榻前,「師父,你看……」
冬雪手指一伸,直接指向陳氏的頭顱方向。
圍住床榻給陳氏換衣服的一眾人,不禁大呼一聲,在洛城,這個動作是對死者最大的不敬。
於是,包括舒蘭和玉娘在內的一眾婢子,立刻跪倒在地。
眾人的跪倒,讓周萋畫的視線豁然開朗,她強打起精神,這才發現冬雪手指的並不是陳氏的頭顱,而是她枕的枕頭。
看似完好的清華花鳥紋長方形枕,實在早已被劃破,一縷縷四線從底下冒出,因線絲細微,若不仔細看,根本不會察覺。
細小的發現,讓周萋畫的心驟然停止了片刻……母親的死有蹊蹺?…
她抑制住莫大的悲傷,止住眼淚,上前一手托起母親的頭,一手拉出了那方枕。
果然如剛剛看到的那樣,長方體的枕頭,六個面,其中五面是完整的,唯獨壓在最下面的那面被劃了長長的一刀口子,枕頭內部的結構一覽無餘。
不光方枕被劃破,整個房間也似乎被翻動過。
周萋畫將方枕遞給冬雪,而後起身開始檢查陳氏的屍體,剛剛只顧的確定母親生死,以及死因,卻忽略一些衣著方面的細節,比如說,引起玉娘尖叫的……那串花珀手鍊!
此時,正佩戴在母親的手腕上!
花珀是秦簡送給自己有著特殊意義的,她怎麼可能會把這手鍊戴在自己手上呢!
周萋畫輕輕從母親手上摘下這串手鍊,而後放入了自己袖袋!
除去這手鍊,周萋畫還發現陳氏裸露在外襪袋出奇得乾淨,應
176 自責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