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萋畫隱約記起,《大溏疏律》裡好像有類似對「失魂患者(精神病)」殺人從寬處理的條款。
記憶湧起的瞬間,周萋畫後背,冒出了一片冷汗。
難不成馬夫人偽裝自己是精神病,就是為了毒殺伊十郎後逃脫懲罰!
不!虎毒不食子,馬夫人若真的參與了毒殺伊十郎,她這個做母親的心腸得歹毒到何種地步!
一定不是這樣的,一定不是這樣的!
周萋畫努力說服自己,她緩緩地將目光從馬夫人身上,放到了藺公身上。
一刻鐘過去了,兩刻鐘過去了,藺公只是哭啞了嗓子,卻沒有半點中毒的跡象。
「我說過,我不是投毒的,這下你們相信了吧!」藺公張開雙臂,證明自己的清白。
「既然藺公的凍酥花糕沒有問題,那我的十郎是被什麼毒死的!」馬夫人再次放聲大哭起來。
「啊……」自從把醫者帶來,就一聲不吭地雪妮突然大叫一聲,「十郎在吃凍酥花糕之前,曾吃了平姨娘給的松花露!會不會是因為那個!」
松花露?周萋畫記得,當時伊十郎的確是邊跑邊吃的,要是她還沒記錯的話,這松花露還剩了一些,「雪妮,速速把剩餘的松花露拿來!」
雪妮臉色漲紅,「可,可那些松花露,伊十郎已經賞給小菊子了!」小菊子是伊十郎跟前的小婢子,平日伊十郎學習時,負責研磨。
雪妮話音剛落,一個婢子驚慌失措聲音就傳來:「夫人,夫人不好了!小菊子死在十郎的書房裡了!」
「小菊子也死了?」馬夫人蠟黃著臉。厲聲呵斥道,「把平姨娘給我押來!」
隨著馬夫人的吶喊,盧天霖跟周萋畫對視一眼,而後迅速帶著人,朝平姨娘居住的院子奔去。
周萋畫知道三爺的莊子,跟婉粟軒有一定的距離,於是在盧天霖帶人去捉拿平姨娘時。她提出去伊十郎的書房。也就是那個叫小菊子的書童死的地方看看。
馬夫人用胳膊托住腦袋,悲傷地似乎隨時會昏過去,她抽搐著。抬手吩咐道:「雪妮,你隨周四郎去十郎的書房,我要在這多陪一下十郎!」
說著,她便跪倒在地。抱住伊十郎的屍體,再次痛哭起來。
周萋畫靜默一會兒。扭身給余崖遞了個眼神,余崖會意,點頭表示自己會注意馬夫人的一舉一動。
得到余崖的回應,周萋畫便隨著雪妮去了伊十郎的書房。
小菊子的屍體還保持著死時的姿勢。她趴在平日伊十郎習字的書案上,腦袋枕在左胳膊上,右胳膊向前伸直。她的右前方放著一乾淨的瓷碟,上面還沾著松花露上掉下來的酥粉。
周萋畫上前檢查。卻見小菊子嘴唇發青、指甲發黑,手臂毛細孔有出血,症狀跟伊十郎一樣。
就見小菊子那發青的嘴唇上,竟然沾了一圈松花露上的酥粉,衣服上,也落了不少的酥粉,唯獨她的手上沒有一點吃松花露的痕跡。
周萋畫拉起小菊子的胳膊。
剛剛死去的人,屍僵還未形成,肌肉處於完全放鬆狀態,這個時候關節靈活,周萋畫一下子就拉開了小菊子的衣服,卻見,她的手腕上,果真有被控制的約束傷。
她不是主動吃松花露的,而是被人控制住,強行往嘴巴里塞的松花露。
說實話,從雪妮說伊十郎把吃剩的松花露給了小菊子,周萋畫就一點也不相信,伊十郎那個嗜吃如命的小霸王,會大氣的把他才吃了一口的松花露賞給一個小婢子。…
她更不相信,這個小婢子會膽大到坐在主人的書案前,大模大樣地吃東西。
而小菊子屍體上傳遞出來的信息,感覺確定了周萋畫的懷疑的正確。
「雪妮,松花露真的是伊十郎給她吃的嗎?」周萋畫朝站在盧天霖身後的雪妮,問道。
「是的!」雪妮身材高大,她微微垂一下眸光,沒有一點驚慌地看著周萋畫,「十郎一聽馬上就能到凍酥花糕,一高興,就把這松花露賞給了小菊子!小菊子很是高興!」
三個當事人死了兩個,雪妮定然認為,就算自己說謊,也沒人能指證,態度很是堅定,「哎,沒想到,一碟松花露,竟然……這平姨娘真是歹毒!」
雪妮的說謊已經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