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扭頭看到鼓鼓囊囊的麻袋,坐直了身子,摸了一把看著幾人,蹙眉道:「又有人偷我們家苞谷?」
「嗯!是徐紅兵那龜兒子」周懷榮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周父氣得臉色鐵青,「不要臉的東西,明天我去找大隊長。」
「狗雜種」周母破口大罵,將徐紅兵的八輩祖宗都問候一遍。
周父抽了幾口葉子煙,說道:「好了,別把老漢吵醒了。」
周母才氣呼呼的停了下來,嘆了一口氣,看著幾人,「家明他們都睡了,先把懶蟬兒洗乾淨燙死了打整出來,給你爺爺和幾個娃留點,明天我炸給他們吃。」
「哦!」妯娌幾個各自回房間拿剪刀去了。
「媽,」周懷山喊了一聲,「我們想去照黃鱔,後天老么他們進城,順便帶過去,試一下好賣不好賣?」
周懷安接過話頭,「我聽二春說鎮上賣兩角多一斤,寧安的價錢應該還要高一些。」
周母一聽能賣錢,立馬答應了,「松明子在碗柜上面掛著,你們自己去拿。」說著又剜了周懷安一眼,「人家二春都曉得照黃鱔去寧安賣,你呢?天天就曉得東遊西盪!」
周懷安無語了,覺得自己說啥都不對,扭頭回屋去了。
楊春燕拿著剪刀走到門口,見他沉著臉,蹙眉道:「咋了?」
「唉!」周懷安嘆了口氣,「不說了,心煩!」
難道和媳婦兒說,老娘看自己不順眼,老想收拾他,太丟臉,太傷自尊!
楊春燕看著他一臉鬱悶的樣子,想起他在周家的地位,心裡對他又氣又憐,「那你還去照黃鱔嗎?」
「去,不去還不曉得要罵成啥樣呢!」
「好,那我去洗懶蟬兒去了。」
周懷安擺擺手,慢吞吞的朝屋裡走。
周懷山和周懷軍去了後院,將掛在豬圈頂棚上的燈籠,裝黃鱔的笆簍取了下來。
燈籠是竹編的,竹篾編的骨架,裡面有一個用鐵絲絞的燈座,籠子外麵糊了一層白色的窗戶紙,用一根大概一米長的棍子挑在手上。
燈座上放著的土陶小碗裡,放幾塊松明疙瘩點燃做照明。
笆簍里還有一根黃鱔夾子。
笆簍是用青竹細篾編成,肚大口小別的地方又叫魚簍。
抓黃鱔的夾子、是用一種叫硬頭簧的竹子做的。
砍一節硬頭簧將其劈開,裁出三片約兩尺長的竹片,每片約二指寬度,削磨光滑。
在每塊竹片的一端,分別用彎刀砍出大概20厘米長的鋸齒,另一片鋸齒相向的竹片夾在兩片中間。
然後在三塊竹片的中間部位,用燒紅的鐵釘烙一個眼,再用一根大鐵釘鉚上,固定成鉗狀,兩根有鋸齒的竹片齒齒相對。
張開後一把和鱷魚嘴有些相似的黃鱔夾子就做好了。
發現黃鱔時,張開夾子用有齒的一端對準黃鱔快速閉合,竹夾上的齒就把黃鱔死死地鉗住了,即便是再滑溜再兇猛的黃鱔也跑不脫。
最妙的是,竹夾還不會傷到黃鱔。
「老么,走嘍!」周懷榮沖周懷安那屋喊了一聲。
周懷安慢吞吞的從屋裡走了出來,接過笆簍,解開笆簍上繫著的麻繩,拴在腰杆上,看了一眼笆簍里放著的黃鱔夾子。
「搞快點嘛!男人家家的做事情一點都不利索!」周懷榮氣呼呼的把燈籠放在地上,轉身收拾去了。
周懷安撇了撇嘴,提起了燈籠。
兄弟四人收拾好,點燃松明子,一手提燈籠,一手拿夾子,出門走了。
楊春燕和張秀香把麻袋裡的懶蟬兒倒進水盆里,開始清洗。
等她們清洗乾淨,李秋月已經把水燒開了,還舀了幾瓢倒進桶里,又抓了兩把鹽兌成鹽水,等會兒泡懶蟬兒用。
今晚抓回來的懶蟬兒有十幾斤,兩個大筲箕裝的滿滿當當的。
已經淘洗了幾遍,有的還頑強的往外爬。
趙慧芳將懶蟬兒倒進沸水裡燙死,用漏勺撈起來倒筲箕里。
楊春燕抓了一把艾草揉成長條,點燃後放在破陶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