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佩倫自是感恩不已,又再三拜謝,李鴻章搖搖頭,「無需如此,快請坐下,」他對著張佩倫笑道,「我這裡頭倒也還不急,總要我自己個先去了,接了大印,看了看直隸的情況如何,再上摺子請旨把你調過來,故此先問了你的意思。」
「現如今倒是有一件難為的事兒要你去辦,」李鴻章說道,「既然是答應了來直隸幫忙,使喚你幼樵,自然是理所當然的。」
「老大人若是有吩咐,學生沒有不從的,」張佩倫只覺得這時候躊躇滿志,「請老大人示下。」
「這件事兒,原本還是機密,不過既然要你幫忙,自然要和你說,你在兵部當差,接下去朝鮮的軍械,我會請兵部多撥付一部分,兵部裡頭的閻王或者是小鬼,我就是一概不管了,都交付幼樵你去應對。」
「是,」這事兒不算很難,但也不容易,撥付各省的軍械每年都有定數,若非緊急情況是不會增派的,朝鮮是局勢有些煩亂,但還不至於要突然增派,李鴻章顯然不願意直接去麻煩哪一位昔日的袍澤,如今的大司馬榮祿,只是讓張佩倫出來,張佩倫到底是在兵部裡頭當差的,由他來處理此事,倒也方面,但是難就難在,就單單李鴻章如此說,張佩倫實在是想不到為何要多增軍械,「只是朝鮮的局勢,學生以為,還是穩健的,日本人到底不敢對中國如何,現如今在朝鮮囂張,也不過是主官當差不利,學生看邸報,之前在朝鮮平定內亂的袁世凱又起復後重新前往漢城——老大人的淮軍老部下的確是十分能幹,有他在漢城,必然可以遏制住日本人的囂張氣焰。何況老大人主管北洋水師,北洋水巨舟連海,噸位乃是亞洲之首,世界第四,有這樣的重器在北洋坐鎮,日本人翻不出什麼大浪花來。」
「幼樵你卻是有所不知了,」李鴻章搖搖頭,「你說北洋水師厲害,可我卻要告訴你一件事兒,三年之內,北洋水師不會加一艘軍艦!」
「什麼!」張佩倫震驚的刷一下站了起來,「怎麼會如此?兵部每年在北洋水師編列出的軍艦清單都是增加軍艦的,怎麼可能會不加軍艦?」他突然明白了什麼,「難不成,今個老大人入大內,就是為了告知此事?」
李鴻章點了點頭,張佩倫怒的聲音都高了好幾個調,「胡鬧台!真是胡鬧台!朝中這袞袞諸公,難不成都是酒囊飯袋?南洋水師遠在天邊就罷了,可這在家門口的北洋水師,到底有什麼用處,這麼多年了,朝中諸公,難不成還不如天橋那裡說書人看的透徹嗎?鎮守京畿,遙控東海,鎮守黃海,這是北洋水師的任務,也是這麼多年海疆平靜的功勞,怎麼到了如今,老大人出任隸督的時候,就要把軍艦盡數給不加了呢!這事兒絕不能善罷甘休!」
「我知道你幼樵的脾氣,所以先和你說了,讓你有些準備,」李鴻章這時候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語氣十分淡然,「不要因為不知道這事兒是誰提出來的,而鬧出什麼彈劾來。」
張佩倫看著李鴻章的表情,「老大人的意思是,這件事兒是您提出來的?」
「是老夫的意思,必須是老夫的意思,幼樵,你明白嗎?」
張佩倫的嘴巴睜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看著李鴻章,怎麼會有這樣荒誕的事情,居然活生生的發生在了自己的面前,一個還沒有上任卻雄心勃勃的直隸總督,北洋大臣,居然先要拿自己手裡權柄最重的北洋水師開刀,接下去三年絕不會再有新的軍艦加入!
這個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了,而且,這個主意還是李鴻章自己個提出來的,這又是讓人十分更加難以接受的事情。
李鴻章也不顧及張佩倫的表情,只是自己樂呵呵的繼續說道,「這事兒如何上奏,還要勞動你的大筆,今個趁熱打鐵,也無需再下帖子請你了。」
「老大人,這,」張佩倫瞠目結舌,他敏銳的抓到了李鴻章那一句「必須是老夫自己個的主意」,「您這個摺子可是您的本意?」
「自然是我的本意,朝中的財政缺了不少,北洋水師是軍費的大頭,自然要稍微減一減,把富餘的銀子拿到南洋去造自己的軍艦,熬過了這幾年,新的軍警研發了出來,自然就是先歸著北洋使用,只是艱難這麼兩三年罷了,朝中的困難,老夫不體諒,誰體諒著?公忠體國,我自問是評的上這四個字的,不過北洋水師的其他東西,我就是不能讓了,」李鴻章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