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音淺淺一笑,「讓嬸母見笑了,不過略通一二罷了。樂文」
孔氏眼光微閃,低低垂了眼帘,心想,能憑著碗底的藥渣便能看出這藥主治什麼症狀,這可不止略通一二這麼簡單。原以為這個重華帝姬不過是個空有美貌的花瓶罷了,沒想到……居然還有幾分真本事,難怪能打動秦默那種涼薄之人的心。
她心中九轉八繞,面上便有些出了神去。
公儀音長睫顫了顫,看向孔氏小聲喚道,「嬸母?」
孔氏驀然回了神,歉意一笑,想起她方才的問話,含糊著應道,「也沒什麼,只是昨晚發了噩夢,有些靨著了,倒讓殿下記掛了。」
公儀音清淺一笑,「都是一家人,嬸母不必同我客氣。只是……嬸母這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發夢靨呢?可別是衝撞了什麼晦氣的東西。」
她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目光澄澈而明淨,可那對眸子中的亮光,卻看得孔氏驀然一驚。心中不斷地回想著她的話:可別是衝撞了什麼晦氣的東西。
腦中驀地又浮起那張慘白嚇人的臉。
可不是晦氣的東西!
這麼看來……等她身子好些了,她得好好去佛堂抄抄經文拜拜佛才是。
公儀音面上看似笑意泠泠,實則一直在暗中觀察著孔氏的神情,見自己說到此話時她瞳孔微縮,便知道她被自己說中了心事。
這麼說……阿靈說的孔氏撞鬼之事,十有是真的了。
只是不知……是何方神聖在此裝神弄鬼?
這麼一想,心中愈發好奇起來,看來,她還需偷偷地去那香雪園中走一趟才行。
她假意目光往孔氏面上一睃,笑著道,「瞧我,說的什麼胡話,這院子裡頭乾乾淨淨的,哪裡來的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呢?嬸母可別往心裡去。」
孔氏勉強擠出絲笑容來。
公儀音便又道,「聽二祖父說,明日便預備著開祠堂來給我和阿默祭拜,因此明兒便來看不了嬸母了,嬸母只管好生歇著罷。」
孔氏點點頭,「殿下放心,沒什麼大礙,吃幾劑藥也就好了。」
「來走了一遭,見嬸母雖氣色不大好,但也沒什麼大礙,如此我也安心了。嬸母好生歇著,我便不打擾了,改日再來看你罷。」公儀音笑著道。
孔氏應一聲,看向一旁的芳若,「芳若,你去送送殿下。」
芳若應諾,看向公儀音道,「殿下請。」
她引著公儀音並阿靈阿素出了房門,往院門處走去。
公儀音在院中停下腳步,看向芳若微微一笑道,「便送到這裡罷,嬸母那裡也離不得你。」
芳若應了,腳下卻未動,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公儀音看著她這副模樣,眉眼微動,拉著她往旁側走了走,輕聲問道,「你可是有什麼話要同我說的?」
芳若睫毛輕顫,看公儀音一眼,語聲吶吶道,「照理,我不該背著夫人同殿下講這話的,只是夫人那樣子……婢子實在有些著急。原則這府里是夫人當家,別人的話她怕是也不大聽,只殿下的話,她或許還能聽進去一兩句。」
公儀音眼中水波兒一轉,面上只笑著道,「什麼話?你單說無妨。」
芳若四下一瞧,見沒人注意到這邊,方壓低聲音開了口,「婢子瞧著夫人這病來得有些奇怪。」
公儀音挑了挑青黛的秀眉,不解地問道,「為何?」
「婢子覺得,殿下方才怕是說中了,夫人吶……恐是見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芳若聲音愈發低了起來,身子也在微微抖著,似有些害怕。
「這卻是為何?」公儀音眉頭緊皺,凝視著芳若的面上神情。
「婢子這兩日都在夫人隔壁房中值夜。這兩天夫人入睡之後,夜深人靜之時夫人的房中總會傳來一兩聲響動,婢子聽得不大真切,隱約著像是什麼敲擊之聲。然後婢子就聽到夫人發出一聲慘烈的尖叫,似乎見到了什麼十分恐怖的東西一般。」
說到這裡,她眼睛圓睜,咽了咽口水接著往下說,「婢子不知發生了何事,進了夫人的房中,第一日發現夫人蜷縮在床榻一角,雙目無神,嘴裡念念有詞。第二日則發現夫人衣著單薄地站在窗戶旁,也是目光呆滯地看著茫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