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也被崔老爺這急言厲色的樣子給嚇了一跳。
老爺有時候雖也氣這侄子不爭氣,可這般罵的時候卻幾乎沒有過。
崔夫人自己,因不想家裡妾室生子威脅她正室的地位,因此一向對這個侄子也極好,當成兒子待的,圖的就是將來這小子成親後,能肩挑兩房,生了兒子,過繼到她這房來。所以對這個侄子在外面做的那些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老爺,您這是怎麼了?坎兒這回傷的不輕,你不安慰孩子也還罷了,怎還罵他?」
坎兒正是縣令侄子的小名兒,縣令一聽這話更生氣:「你還問我怎麼了?他惹了大禍害了!他在外頭做的那些事兒,你當真沒聽過?竟是和我提也不提,這孽障,都是被你們這些無知的婦人給寵壞的。」
崔夫人聽了,面上裝出害怕的樣子,心裡卻是暗暗撇嘴,你自己的侄兒,倒罵起我來,他在外頭橫行霸道,做的那些壞事兒,我是沒提,可你自己不也是睜隻眼閉只睜只當沒看到的?如今你侄子闖了禍,倒罵起我來。呸,什麼無知婦人寵的他,這一大家子裡,最寵你侄子的是你那老娘!
崔縣令可不知道自己婆娘心裡正吐著糟,指著崔坎兒道:「你給我消停些,明兒就回老家去!」
小名崔坎兒,大名崔耀祖的縣令侄子,一臉不可置信的瞪著崔縣令:「大伯,你讓我回老家?爺爺讓我來可是進縣學裡讀書的,我將來還要考狀元呢。我不走,還有,你把那丫頭給我送來,她不但打傷了我的人,還打傷了我,不打殺了她,平不了我心裡頭這份氣。您侄兒我長這麼大,連爺爺都沒捨得動我一根手指頭,那賤丫頭竟然敢拿腳踹我。我今兒若不打殺了她,我就不是崔耀祖。」
崔縣令聽了這話,氣的手指直抖:「你還滿口胡言!你可知道那位姑娘她,,罷了,明兒我就著人送你回去,有什麼話,我會給爺祖父寫信說清楚。你好生歇著,別再鬧,若再鬧,就讓人捆了你。」
說完,一甩袖子出了屋。
崔夫人見狀,也跟了出去,她對這個侄子好,也不過是因為自己夫君寵他,如今這個侄子顯然是在崔縣令心裡失了寵,但這個當伯娘的,實在也犯不上再去討好他。
因此也跟著崔縣令出了屋。
夫妻兩個回了房,崔縣爺咐咐道:「你這就著人收拾了那孽障東西,明兒一早就把人送回老家,派個得力的人跟著,捆也得把他給我捆回去,還有,你趕緊著人去把他給我看緊了,明兒上車前,不得出房門一步。」
崔夫人忙應了聲是,想了想,還是問道:「聽說打傷坎兒的是燕家的人,還傷著了咱家幾個家丁,燕氏雖是地方望族,可老爺也不能太軟,若不然,豈不叫人看著老爺好欺負?再則,爹娘那裡……」
崔縣令瞪了她一眼,斥罵道:「老爺我公事上的事兒,你這婦人多什麼嘴?你把這後院的事先管好再說。至於爹娘那裡,我自會去信說清楚。」
說完,一甩袖子,去了前衙。
他這還記著要賠打傷人家的銀子的事兒,心裡倒是犯起愁來,也不知道給多少適合。
這給少了吧,怕人家不滿意,再生事端,可是給多了吧,他雖說並不是什麼兩袖清風的清官,可也真沒貪百姓的銀子,所拿的也都是該拿孝敬,要說銀子,他還真不富裕。再說崔家原也不過是鄉間種地的,供他讀書那些年,也是掏盡了家底兒,後來他做了官,才能幫補些家裡。
他這縣令當的又何嘗容易?縣和里的小吏,可都指著他養活呢。若不是取了個富商家的女兒做妻子,這位妻子雖然別的樣樣不成,生不了兒子,也無貌美,更沒什麼好品格,可勝在嫁妝倒是豐厚,對他也還算貼心,因此多少也補貼了他些,他這日子,才算過得去。
想了半響,也拿不定個主意,只好又返回內院裡跟夫人拿主意。要說這崔夫人到底是富商家的出身,於人情往來上多少還有些譜了,聽說自家老爺堂堂一個縣令竟然侄子家丁被人打成重傷,不但討不回公道,還反要賠人家銀子,也是驚訝了半天。
可崔縣令不許她多問,只說那燕家如今得罪不得,崔夫人倒也就閉了嘴,不再多說,只道:「老爺一年的俸祿都是有數的,這給多了,沒得叫人以為老爺您是個貪官,反壞了名聲,可給少了,又顯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