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白的意識漸漸回籠,但身體卻依舊在沉睡,他想睜眼,但無論如何也睜不開,想動動手指,手指也不聽他的使喚,好似魂魄離體了一般。
人是清醒的,可魂魄卻還逗留在幻境中,不知撞見了什麼,遲遲不肯出來,沒辦法,溫白只能再度放空意識。
宮煜走著走著,忽然覺得背上的人沉了許多,他奇怪地嘟囔了句:「咦,大師兄怎麼還變重了?」
這條道彎彎繞繞,坑坑窪窪,走一步晃一步,若不是宮煜下盤夠穩,就這樣兩顛三顛的,早就將溫白顛到了地上。
而背上的人竟連半分醒來的意思都沒有,他心裡難免犯起了嘀咕。
他剛剛分明感受到大師兄有醒來的勢頭,怎麼背著他走了一陣兒,人又糊塗睡去了?
宮煜騰出一隻手來摁摁眉心,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乾脆找了塊空地將溫白穩穩放在地上,他盤腿坐好,打算進溫白識海里看一看。
應該能尋到一些蛛絲馬跡。
只見他雙手迅速結印布陣,在此方寸之地布下了一個能出不能進的陣法,一旦有什麼東西想強行闖陣,他的神識便會立刻回籠,管你什麼魑魅魍魎,八方鬼神,屆時都難逃一死。
對於定河城的弟子來說,陣法是一門必修課,無論你是否主修陣法,宮煜幼時曾在顧隨門下學過一段時間的陣法,因此他的陣法造詣也不算太低。
說白了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不似他劍術那般高超。
可他這番結印的手法可把外面那群人嚇個不輕。
「這是什麼仙術?從未見過!」
「該不會是那些無人修煉的旁門左道,邪魔歪道吧?」
「未嘗見得,嘶,他這結印的手法我好像在某本殘卷上看到過,可是定河城一個剛興起的小門小派哪裡來的殘卷?該不會是偷的吧!」
「對對對,肯定是偷雲庭的,放眼整個修真界,除了雲庭,哪家宗門有那麼多仙術殘卷。」
「噁心,呸!偷書賊!」
看台上不少觀眾都替雲庭打抱不平,認為他們好心宴請定河城來參加大比,結果這群人竟行如此偷雞摸狗,見不得光的事。
實在是有辱修真界的門風!
聽到此番言論的崔厘軒覺得好笑,耐不住厭蠢的脾氣,悶聲罵了句:「一群蠢貨。」
就在外面那群觀眾老爺們爭論的時間裡,宮煜已然溜進了溫白的識海中。
幻境之所以被稱為幻境,乃是將人的意識和魂魄雙雙困在識海里,被困者走不出去,也無法向外界求救,最終呈現出來的就是一個不會動也會說話,只能躺在床上的廢人。
這與秦鶴的魂鎖心關有一定的區別。
一個是被動,一個是主動。
甫一落地,一陣叮叮鐺鐺的敲擊聲便由遠及近傳入宮煜的耳朵里,他本以為是哪家匠人在雕刻,可等他走近推開門一看!
熟悉的布置,熟悉的廣場,熟悉的劍碑,可半跪在劍碑前面,一手拿著刻刀,一手拿著小錘,一板一眼刻字的白髮少年卻很陌生。
宮煜眉頭挑了挑,是大師兄。
無論溫白變成什麼模樣,他都能認出來。
大師兄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仙人氣息,以及時而疏遠時而溫柔,時而又散漫不羈的神態,無人能及。
縱然溫白隱身於茫茫人海里,只一眼他就能辨別出來。
這是前世的溫白,他此時雙目皆盲,目前罩一白綾,聽到有人推開門,木訥地轉頭朝大門方向:「來客人了。」
他呆呆地放下手中的工具,一步一步地走向大門,因為看不見的緣故,途中幾次都險些摔倒在地,宮煜想伸手去扶,可他的手還未伸出,溫白就已經跨步躍到門前。
他伸手往外探了探,發現沒什麼人後他好像有些失望般地黯然回首,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