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媽媽這個時候才插口道:「是啊。太太也讓我托話給奶奶,說您這一次實在是任性了。只是她也明白,那位表姑娘不是什麼好東西,您這個性情,不肯和她共處一個屋檐下,雖是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她如今已經無心管事,大爺專心朝堂,二爺也有自己的事業,日後這府里的產業只怕都要交給李姑娘打理,怎麼說呢,李姑娘這人,太太心裡著實是一言難盡的,又憐您孤單一人,所以這山海園,還有下面那幾處田莊地契,都是給奶奶的傍身之資。」
方採薇說不出話了,她看著這個盒子,想起素日常夫人對自己的關懷慈愛,荊澤銘和自己的夫妻和美,還有老太君和老侯爺,雖然他們在李秋芳的問題上貌似站在對方那一邊,但想一想當初李秋芳被嫁去何家的背景,兩人被蒙蔽也算正常,更何況他們對自己,也真的是沒話說。
這樣想著的大奶奶就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惆悵,再對比回娘家這兩天的遭遇,她深深嘆了口氣,暗道這真是怎麼說的?婆家倒比我自己的娘家更像我安身立命的避風港,唉!
「替我謝謝老爺太太還有世子爺的厚愛。」
眼睛酸澀的厲害,方採薇連忙趁著淚水沒有流出來的時候將它擦掉,一面對雙喜道:「回去轉告你們世子爺,叫他不用太傷心,我臨走時和他說過的話,永遠都算數。」
「她是這樣說的?」荊澤銘嘆了口氣,向雙喜雙福又問了一遍,就聽兩個小廝異口同聲道:「沒錯,奴才們連字都沒記差一個。爺,到底奶奶走的時候,和您說了什麼?」
「沒什麼,你們下去吧。」荊澤銘揮揮手,待兩個小廝退下,他枯坐良久,方站起身來到窗台前,看著那上面一盆牡丹,輕聲道:「和離也並不代表就要反目成仇,分手後仍然可以做朋友。採薇,你說你希望日後我們還可以如朋友般相處,是給我留下一個機會?還是對我已無愛恨?你說讓我擦亮眼睛看清楚,又要我看清楚什麼?你這樣的決絕離去,難道秋芳真是一個心機深沉蛇蠍心腸的女人?可那天晚上,她其實也很坦誠,她也只是一個陷在愛恨情仇中的可憐人,為什麼你就非要逼我做選擇?你可知我這幾天有多麼難熬?祖母父親母親都罵我豬油蒙了心,連皇上和娘娘都將我訓斥了無數遍。這些我全都扛下來了,可是……你不在我身邊,回到院子裡,連一個熟悉的僕人都沒有,明明天氣暖和了,可屋子裡卻那麼冷,冷得我快扛不住了……你說,我們還有破鏡重圓的機會嗎?你知不知道現在只有這個希望在撐著我?」
喃喃自語中,忽聽門外雙喜的聲音響起:「爺,翠竹過來了,說是表姑娘請爺回院裡,她有事要和爺說。」
「回哪個院裡?」
荊澤銘緊走幾步來到門口,就聽雙喜小聲道:「奴才也納悶,怎麼表姑娘不親自過來?回院裡這詞也著實奇怪,該說請爺去蘭香院啊。所以奴才趕緊問她,結果翠竹姑娘說,表姑娘請爺回……回大房院裡。」
「什麼?」
荊澤銘勃然大怒:「誰給她的權力讓她住進大房院中的?她是什麼身份?那一夜我不過是因為她懇求,所以幫她一把,這之後不管下人們怎麼說,我都沉默著,這還不夠?她還要怎麼著?難道真如採薇所說,她就是個貪心不足的,所以如今採薇前腳才走,她就迫不及待要蹬鼻子上臉了嗎?」
雙喜一聲也不敢吭,暗道爺啊,我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不過若真是這樣,表姑娘也未免太急切了些。
正想著,就覺身旁一陣風過,抬頭一看,原來是荊澤銘從他身旁走過去,急怒之下竟然帶起了一陣風。
「唉!大奶奶說的表姑娘為人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說府中從此後就沒有安寧日子,這句話倒是成真了。」
雙喜搖頭嘆息,想了想,趁著荊澤銘不在,連忙進書房收拾打掃起來。
「若不是造化弄人,我在五年前就該叫你妹妹了。你知道的,不是咱們從前姐妹相稱的意思,就是因為爺才會有的姐妹關係。其實當日太太早就透露過那個意思,我知道你是一定會給表哥做妾的,所以那會兒我還一心想著與你親近,可是你不知怎麼,好像很不喜歡我……」
坐在梅姨娘床旁,李秋芳手中端著一個藥碗,纖纖玉指輕輕攪著藥汁,一面緩緩說著話兒。明明她笑得溫和,說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