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里燈火燃的正旺,孟竹舟斜靠在軟塌上用香鏟將青花乳足香爐里的灰慢慢壓平,又挑了塊玉片墊進去。筆硯閣 m.biyange.com
「先生...」跪在地上的黑衣女子渾身淌著水,將地淹濕一大片:「有負您所望,派去的人...全折了。」
孟竹舟沒有抬眼,他從香盤裡撿了少許龍涎香丟到玉片上,隔著火,那香似乎是化了,連冒了六七個小泡,濃郁的腥味順著香爐散出來。
「我記得衛廖武藝一般。」孟竹舟將手中其餘幾味名貴香料依次丟進香爐里:「不至於讓你們全折了。」
「不是衛廖。」黑衣女子伏在地上,她的身體顫慄不止:「是一個矮個子的男人。」
一想起湖上那血淋淋的一幕,她抖的更厲害。
那雙眼浸潤在湖水裡的眼睛,平靜到毫無情緒起伏,她親眼見那個人用長簪劃開皮肉,創口深到|喉管完全被撕裂,連著的脊椎骨被直接擰斷,那人輕鬆的仿佛是在擰衣服。
「矮個子的男人?」孟竹舟用香鑰撥動玉片上的香料,腥味愈發突出。
黑衣女子補充道:「衛廖稱其為江小兄弟。」
孟竹舟丟了手上的香匙,拿起一旁托盤裡的絲綢軟巾將黏了香料的指尖擦拭乾淨。
江小兄弟?他突然笑了起來,又是這個女人。
「不必自責。」孟竹舟面上掛著和藹的笑容:「出任務總會有意外。」
他蹲下身輕拍黑衣女人的臉:「聞香,你知道什麼叫一步錯,步步錯?」
「先生?」聞香不解。
孟竹舟站了起來:「現在我們就是一步錯,露出的馬腳沒有掃乾淨,別人就等著揪出我們。」
「先生,聞香知錯。」聞香似乎想到了什麼,她睜著圓目道:「聞香下次不會了。」
「回去吧,好好想一想。」孟竹舟沉聲道:「我沒有要責備你的意思,想想你含冤而死的滿門,再想想今日犧牲的人,前面要走的路還很長,容不得再錯。」
「先生的話,聞香明白。」聞香眼眶裡轉著淚,她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頭,就退了出去。
香爐里的香漸漸濃郁,香氣次第散發出來,冷冽的崖柏並著冰片的味道攏上鼻尖。
孟竹舟捻起袖子用手在香爐上輕扇,細菸絲絲縷縷的盤上他的手心。
「凌。」孟竹舟開口,吊在房樑上的凌悄無聲息的落下。
「白面生也沒拿下江夏?」
凌道:「他去了,但死了。」
「死了。」孟竹舟用的是陳述的語氣。
這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江夏,這個隱藏在錦衣衛里的女人。
「坐近些來。」陸埕面色和藹道:「之樊已經走了,不用太過拘謹。」
江半夏將凳子象徵性的向前挪了點距離,她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但眼裡的疏離卻做不了假。
「你這孩子。」陸埕笑道:「小時候來我們家上房揭瓦,將之樊打的到處告狀。」
對於陸埕講的事情她完全沒有印象,但依舊做足了傾聽的姿態。
「你父親如果還在,他一定也不想你過的不幸福。」陸埕語氣停頓:「再給陸叔叔一點時間,就將你從錦衣衛調出來,混在男人堆里終是不妥。」
「你是個女孩兒。」陸埕語重心長道:「不是個男孩。」
江半夏將頭微垂,這句話她聽了不下數次,每聽一次心裡就會麻木一分。
「謝小郡王胡鬧,你們就同他一起胡鬧?」陸埕捻著下巴上的鬍子:「這話不光同你說,同樣也與陸蘊說過,我們陸家比不得謝家,禁不起折騰。」
「半夏明白。」她頷首低眉。
「你明白就好,我是希望你們能平平安安。」陸埕眼裡帶著疲憊:「回去歇下吧。」
「半夏告退,陸叔叔您也早些安置了。」
待她退出陸埕的書房後,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時間飛快,轉眼四五日過去,關於陸荇的案子依舊毫無進展,連日春雨驚雷的京都,終於趕在春祭日前放了晴,天空澄澈異常,就連柳枝兒都翠的能滴出水。
春祭日乃是國之大典,半點馬虎不得,司禮監、鴻臚
第四十七章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