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似前妻的面龐上更加瘦小,頭上松松挽了個髻,什麼首飾都沒有,身上穿的更是清淡,黛青色的裙子洗的有些褪色,袖口好似被縫補過,一個花草的圖案填補上在面擋住了補丁,不過縫補人的手藝不怎麼好,花草繡的歪歪扭扭。再仔細辨認,跟剛剛撞到他的那丫鬟身上穿的衣服的繡工差不多。這樣一個素淡的小姑娘,如果忽略她嘴角一直沒有消下去的譏笑的話,應該是一個恬靜淡雅的人,跟她娘有些相似。
「好了,夫人有些不適還是先去看大夫吧。」韓道寅隱隱覺得留下方氏來處理這些事情是個錯誤,這才一盞茶的功夫楊婆子被捨棄掉了,她也被潑了一身的髒水。雖說楊婆子的話有真有假,但不表示韓道寅聽了完全不介意。他雖然職位不高,但也是天子近臣,也是為方氏請封了誥命回來的,方氏不以他為榮反而為恥,是個男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方氏也並不如她表現的賢良淑德,不喜歡不見就是了,韓家不至於養不起一個女兒,但方氏這樣磋磨韓綪,說到底也是在打韓道寅的臉。
方氏手不受控制的一抖,到嘴的質問被咽了回去,狠狠地瞪了韓綪一眼,扶著韓晴的手回去了。
方氏一走,一大串的丫鬟、婆子也被韓管事帶去了院子裡跪著了,韓道寅喝了口茶才淡淡開口:「說吧,今兒鬧著一出是想幹什麼?」
對於韓道寅在這個時候把方氏摘出去韓綪一點兒想法都沒有,她本來就有自己的打算,能把韓道寅引過來她的目的就達成了一大半。
「父親說笑了,我能幹什麼?這些人手都是祖母給的,我也只是借用,這次也是打著清理院子的幌子姚嬤嬤才給借人的,要是知道我直接把夫人給堵在花廳,估計姚嬤嬤綁了我就能把人帶走您信嗎?」韓綪道。
韓道寅信,而且他也知道姚嬤嬤做起來肯定不會手軟。
「姚嬤嬤估計這會兒悔的都在撓牆了,不過人借了我也就用這麼一會兒。這麼一回,以後我借不到,姚嬤嬤也不會借。」韓綪抬頭目光直直的看向韓道寅:「現在不是我想幹什麼,而是爹會怎麼處理了。」
韓道寅嘆口氣。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跟自己的女兒這樣談話,他以為女兒的教養都是夫人的責任,以前一切都好好的,別人都羨慕他家庭和樂,夫人把內宅管理的井井有條。為什麼會鬧成這樣呢?
「楊婆子還有那些刁難你的丫鬟、婆子我都會處理。管家也會敲打下人,以後這樣的事再不會發生了。你院子裡的人手不足明兒我讓姚嬤嬤親自給你挑選一些人,你要不放心也可以自己去看看。另外這些年少你的東西我也會貼補給你,另外給你一千兩銀子的嫁妝銀子並兩套頭面,你看可好?」雖是問句,但熟悉韓道寅脾氣的都知道他這已經算是做了決定了。
韓綪面上的笑意更深,看上去卻也更加的譏諷:「看來父親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韓綪說著目光在花廳轉了一圈,「父親有沒有發現今兒我的大丫鬟夏迎沒有來?」
韓道寅一愣不明白韓綪突然提起這個人做什麼,一個丫鬟能做什麼?
韓綪很快揭開答案:「夏迎的爹在門房辦差,往來的可都是各府各位老爺身邊得臉的小廝、僕人。這要是一個不小心說出點兒什麼被御史給盯上了,我可就不能保證了。畢竟夫人為母不仁、父親管家不嚴讓我這個失了親娘庇護的韓府大小姐孤苦無依、受盡折磨,我應該不會同情你們才對。」
韓道寅直到此時才是真的變了臉色,本來他覺得這些都是小事,什麼吃食短缺,月錢晚發,夏衫遺漏都是小事,可要是真的鬧出來畢竟不太好。八年前京城一個四品官員家裡就鬧出了嫡母虐死庶子被御史彈劾的事,最後官員也被降職調到苦寒之地。那還是庶子就鬧得這麼大,他們家這醜聞出去只會更轟動。
韓綪知道這件事那是機緣巧合。今兒正好拿來用用。
「父親也知道,女兒要是不拿出點兒真本事出來,過段時間肯定還會惡習難改,所以。」韓綪頓了頓,道:「我有兩個要求,一是我要接管大廚房跟針線房,以後這兩個地方由我全權接管,也就是別人都不能插手,包括父親。廚房跟針線房的銀錢、月例也直接由我跟帳房交接,中間不經過第三人的手。第二,楊婆子、牛婆子、馮媽媽都得發賣了,至於替補的人選就有姚嬤嬤來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