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史監?那不是司掌天文的地方,侍郎去哪裡幹什麼?」
「侍郎在想什麼,我哪裡知道?也許是去……占卜問吉凶?」紅穎隨口玩笑道。
「占卜問吉凶……」芸香喃喃自語,「都去問吉凶了,看來侍郎是真的打算抗旨了呀……怪不得連進宮都拖後了……」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還是快幹活吧。」芸香拿起另一張草蓆,埋頭奮戰。
居然要抗旨拒婚,看來侍郎對裴娘子的確是用情匪淺哪!她嘟著嘴,覺得百般不甘。裴娘子……她到底憑什麼呀?
虢國夫人遲了一步,沒來得及趕上和韓國夫人、秦國夫人一起進宮,獨自一人趕到貴妃宮院時又被守衛攔住,要她從側門走。她正氣著三妹秦國夫人攛掇了姐姐韓國夫人把她撇下,讓她一個人落單,這會兒來見貴妃還不許她大門走,忍不住就要起脾氣來。
幸而貴妃身旁的女官及時趕到把她攔了下來,說:「陛下和侍郎在廳里呢。」一邊把她往側門引。
虢國夫人有些納悶。聽她這口氣,好像陛下和楊昭在廳里商量什麼要緊事似的,女眷都迴避了;但貴妃宣他們進宮,只說閒話家常,姊妹幾個一塊兒聊聊,怎麼又說起國家大事來了?
女官又道:「貴妃和韓國、秦國二位夫人已經在後堂候著了,靜待夫人大駕呢。」
虢國夫人在廳門外站了片刻,大廳里靜悄悄一片,什麼聲響也聽不見。她湊近了想聽聽他們是不是在商談政事,忽然聽到「砰」的一聲,像是什麼硬物敲在了桌子上,接著是皇帝低沉的怒喝:「大膽!」
她嚇了一跳,頭一次見皇帝對他們楊家人這樣火,急忙跟那女官一起趕到貴妃所在的後堂。
貴妃和韓國、秦國夫人正圍坐著有說有笑,身旁桌案上擺著貴妃愛吃的荔枝和幾樣瓜果點心。虢國夫人進門時就聽到秦國夫人大笑著叫嚷「喜事近了」,貴妃也笑得喜氣洋洋。
虢國夫人走入後堂,先向貴妃行大禮,貴妃急忙扶起她:「二姐,自家姐妹私底下見面還拘泥什麼禮數。」
虢國夫人道:「要的,自家人都不禮敬,還指望別人有多真心待你麼?」有貴妃扶著,大禮未行全,膝蓋到底還是著了地。
一旁秦國夫人臉色一僵,手裡頭抓著一嘟嚕荔枝剝了一顆正要往嘴裡送,手勢一轉,遞到貴妃面前:「四妹,我剛剛嘗過了,這批荔枝就數這一串最新鮮最水嫩。來,你吃一口嘗嘗。」
貴妃張口吃下,說:「的確不錯,三姐費心了。」
「哪裡,應該的嘛。」秦國夫人訕訕一笑,放下手中荔枝,叫侍女過來為貴妃剝殼,瞥一眼虢國夫人,已在她對面坐下了。
虢國夫人這才笑著問她:「三妹剛剛說什麼『喜事近了』?最近有什麼喜事,也說來我聽聽呀。」
秦國夫人正惱她剛才將自己一軍,看她自己送上門來,立刻堆起滿面笑容:「這可是咱們家的大喜事,這事兒要是成了,咱家可真是錦上添花。」
虢國夫人問:「什麼好事?」
秦國夫人卻又不說了,拈起一枚葡萄來剝著:「還沒完全定下來呢,我也不好亂說。」
虢國夫人道:「你就愛賣關子,我可不買你的帳。大姐,四妹,你們告訴我。」
貴妃和韓國夫人相視一眼,卻都不說話,神色有一些古怪。虢國夫人心裡咯噔一下,笑道:「難道是我的好事,你們還都要瞞著我不說,到最後才讓我知道?」
貴妃二人仍是不說話,秦國夫人卻插嘴道:「你都是個國夫人了,還想要什麼?是三哥的喜事。」
虢國夫人手一抖,五指一收,把那顆從拇指食指之間掉下去的葡萄扣在掌心裡,拈起來一邊剝皮一邊漫不經心道:「三弟又要升官了?我還當是什麼大事呢。他這幾年仕途一帆風順,陛下信愛有加,就算像李相公一樣拜個宰相,和東平郡王一般封個王侯,也不稀奇呀。」
「升官加職對三哥來說還不是家常便飯,不值一提,哪能跟這回的喜事比。三哥今年都三十五了罷?是也該……」秦國夫人突然一頓,瞥了一眼突然抬頭盯著自己的虢國夫人,嫣然一笑,轉向韓國夫人,「哎呀我還真不敢說,大姐,還是你來告訴二姐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