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雲南撫仙湖畔。
忙碌了一天,外面的考古工地上漸漸安靜了。
程禹攜著今天新拓印下來的文字, 再一次來到了博物館裡頭。
這是三根竹簡上銘刻的文字, 年代大概在公元前200年左右。距離古滇王國滅國的時間段不遠。竹簡出土的附近, 還散落著零零星星的屍骸, 亂葬坑超乎想像的多……可以肯定的是, 在這個年代當中,這個國家動盪不安, 生靈塗炭。
竹簡上的文字也印證了這一點, 其中一個文字符號是「殺戮」的意思,在竹簡上反覆出現了三次。他猜不是大規模地坑殺敵軍俘虜,就是說明國內爆發了暴>
翻譯完了竹簡, 程禹打開了保溫箱,再一次點燃了燈。沒有意外,師父還是沒有來。
他嘆了口氣,心知真的要等待明年的七月初七才可以與師父相遇了。這一年又一年,到底何時才是相逢之日呢?
他又走到博物館的大門口透透氣。人老了,就格外需要新鮮的氧氣。
但台階下, 保安小林正在跟一個年輕的男子在交談。他沒見過這個人, 只是大晚上的還逗留在博物館,多半是遺失了物品的觀光客。
他又下了台階,倒是有個熟悉的人過來了,他過去打了個招呼:「趙志凡?來查崗?」
&師傅,過來過來。」趙館長把他拉了過來:「跟我去看看貴客。」
&麼貴客?」
&伯勛你認識吧?他的兒子來了我們博物館。」
&是說……香港梅家?!」
&就是香港梅家。那還有哪個梅家?」
這不就是……師父囑咐自己找的人嗎?這麼巧?!更湊巧的是,當趙之凡問這年輕男子姓名的時候,對方自稱「梅景鉉。」還跟他們解釋道:「晚輩最近在研究古滇王國的文化,過來借藉資料。」於是趙志凡帶著梅景鉉進了博物館,他亦作陪。
他多年不在古董圈子裡混了,對於梅景鉉這號人並不熟悉。倒是梅伯勛這個名字,但凡是跟古董打過交道的人都認識。其餘的不說,2006年的東京佳士得拍賣會上,梅伯勛老先生出價三億元,買下了圓明園失竊的國寶「九龍戲珠田黃擺件」捐贈給了國家博物館,就傳為一時美談。想來,梅伯勛的兒子,也是個大人物了。
只是巧了,師父拜託自己找這個人!
那麼師父跟香港梅家的大公子有什麼關係?他不知道。
只見,這個梅景鉉走馬觀花式的遊覽每一件出土文物,唯獨在兩盞青銅燈前逗留了許久。還問了問兩盞燈的出土時間和地點。口氣雖然謙虛隨意,不過,他能看出這年輕人目光深邃,神情嚴肅,必定是帶著明確的目的而來的。
逛完了博物館,趙志凡要擺宴席請梅景鉉吃飯,但梅景鉉拒絕了:「今晚就不打擾了。」
趙志凡還是很客氣:「哪裡,哪裡,梅先生,替我向你父親問個好。他老人家十年前還在上海跟我見過一面哩!」
他跟趙志凡說了句:「我來送。」趙志凡就把送這位「梅家大公子」的任務交給了自己。還叮囑道:「程師傅,這人是個貴客,一定要說點好話。說不定,人家梅大公子看上了我們古滇王國的研究,給我們申請什麼項目撥款……」
&道了。」
其實,他看人並不看人的富貴貧賤,那些於古董研究絲毫沒有幫助。而眼下,他也能看得出,這個小年輕人的心思也並不放在「研究古滇王國文化」一項上。他剛才粗粗略過那些價值連城的文物,目光絲毫沒有停留,倒顯得像是個門外漢。
一路上,他跟這個梅景鉉閒聊了幾句,想打聽打聽他為什麼來這裡。
梅景鉉就問道:「程老師傅,你在這裡工作幾年了?」
&想想看……三十二……不,三十三年了。」
梅景鉉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除了博物館裡陳列的那兩盞青銅塔型燈,古滇王國的遺址上還有沒有其他的青銅燈出土?」
&有了,這青銅燈是個稀罕物。這次出土的還是成一對。已經算是國內僅有的完器了。」
&銅燈上的生死兩重圖騰的上面,那畫的一道門是什麼意思?」
程禹略微驚訝,這小年輕人只是看了十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