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陶縣還是那個館陶縣,城牆破舊,城外的道路兩邊雜草叢生。全\本\小\說\網但看在歸客的眼裡,一切與以前都截然不同。
這是家,鄉音裡邊透著親切,寒風中帶著溫馨。推開家門後,很快就會有熟悉的笑臉,熱氣騰騰的飯菜,也許粗陋,但至少今後睡覺時不必在枕頭底下放著刀。
還沒到城門口,小九的心就開始「撲通」、「撲通」地狂跳起來。他不知道娘親是否安好,也不知道自己失蹤這麼久的事情如何向林縣令等人解釋。更不知道當與小杏花見面時,自己該如何去應付她的抱怨和眼淚。舅舅朱萬章給二人安排的婚期就在臘月,如今已經是十一月底了,自己才匆匆趕回來。讓杏花一個女兒家日日擔望眼欲穿,實在是太對她不住。
不過,程名振慶幸自己在巨鹿澤中始終保持著靈台的一寸清明,未曾被杜鵑的如火熱情烤焦。在臨別時的那一瞬間,聽到背後的蕭蕭馬嘶,他幾乎就想轉過身去。只要一回頭,巨鹿澤中這朵最嬌艷的野花就是自己的。少年人知道。但他不敢,他和杜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一個如水中游魚,一個若天空鴻雁,也許偶然的一瞬彼此的影子會重疊。但重疊過後,卻離不開各自的生活。
他有老娘要養,有功名要求,館陶縣中用腦袋瓜子換回來的兵曹職位也捨不得輕易放棄。而杜鵑的似水柔情後,還有玉面羅剎的冰霜臉孔。殺人、放火、搶劫、內訌,她是土匪,命中注定在生活中少不了這些。而其中每一項,程名振都不想再染指。
所以,幫她擺平了巨鹿澤中的麻煩後,程名振立刻選擇了離開。並且在一路上,儘量不去想半年來二人曾經一起走過的日子。誠然,她救過他的命,為了他受過很多委屈,並且買藥買得幾乎傾家蕩產。但他也給予了她足夠的回報。半個『豹』子營,半個『方』字營,還有無數被庇護下來的俘虜們發自內心的感激。按照巨鹿澤中的規矩,已經到了手的東西沒有輕易放棄的道理。從此之後,整個澤地中除了張金稱外,沒有任何一位寨主的勢力有她強。她即將要風有風,要雨得雨。
「我已經不欠他什麼了!」一路上,每當眼前浮現那個利落挺拔的身影,程名振都迅速從心中得出結論。這個結論是如此的堅定,直到行至館陶縣城門口,他依然反覆跟自己強調。城門口有很多百姓在排隊等候差役們放行,聽見官道上傳來的馬蹄聲,大夥都本能地回頭張望。很多人立刻認出了來者是誰,「轟」地一下散開,唯恐擋了少年人的去路。而正兇巴巴地向百姓徵收『入城稅』的差役們則張大了嘴巴,手中肉好一個挨著一個掉下來,嘰里咕嚕滾了滿地。
「怎麼了,葫蘆,你們不認識我了!」程名振跳下坐騎,笑呵呵地伸手去拍一個衙役的肩膀。他早就料到自己的突然出現會令眾人大吃一驚,卻沒想到會讓大夥吃驚到如此地步。手沒等與對方接觸,剛才還凶神惡煞般的衙役劉葫蘆已經「撲通」一聲軟到了地上,嘴唇顫抖,兩眼反白,只差一點就要昏倒過去。
「不會吧,你裝什麼鬼樣!」程名振知道劉葫蘆平時最喜歡跟大夥開玩笑,趕緊伸手去扯對方胳膊,「別鬧了,我趕著回家!起來,起來。讓人看見多不好!」
「呵,呵」也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什麼原因,劉葫蘆的嘴巴張得老大,就是說不出一個完整的詞。右手用力抓在程名振扯著自己胳膊的手腕上,鼻涕眼淚一塊向外流。
這下,程名振更加摸不到頭腦了。訕訕笑了笑,大聲道,「鬧什麼啊你。你們幾個,快過來看看,葫蘆兄弟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犯了病!」
全文字版小說閱讀,更新,更快,盡在16k文學網,電腦站:www.ㄧ6k.cn手機站:wàp.ㄧ6k.cn16k!幾個衙役背貼著城門洞,雙腿不斷地打哆嗦,想上前,沒膽量。想跑,又提不起力氣。瞪著眼睛看了程名振好一會兒,才終於用顫抖的聲音問道:「程,程爺,您,您老回來了!錢,錢不夠花,還,還是怪弟兄們醉酒時說錯了話!」
「程爺爺哎,我可沒得罪過您!」劉葫蘆也終於緩過幾分精神,一邊掙扎一邊大哭,「自從您走後,我每月都給您燒三柱香。老太太那邊弟兄們雖然沒走動,可也沒短了她吃的和穿的!您老就走吧,我們記著給您送糖瓜就是了!」
「程爺
第一章冬至一上